第十五章 幕间-牧师/武僧
虽然中途出了一点小插曲，疑似神祇化身降临的事情，但是后来银龙女士结合未知龙神的形象思考了一下，感觉更可能是带着神性的眷族或者神使之类的东西，不太可能是真正的神祇化身。
因为如果是真正的神祇化身，特别是龙神的话，那么一瞬间的威严灵光就足以让整个教堂内的所有人都生不起半点亵渎和反抗的心思来，最起码以当前这些没有脱离凡人等级的人类来说是这样。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小广场上为了赶工而安置的火把也被巡夜人一一点亮，劳工们就着微弱的火光继续着白天的工作，在这个年头可没有什么八小时工作制度，甚至可以说在这种寒冬的季节有一份工作可以从领主手里领到几个铜板还管一天的热汤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真正的悲惨是那些在之前的战争当中受了伤又不是参战人员的人，他们只能窝在几乎没有半分热气的窝棚里面等着领主分发的稀薄的一点豆子汤勉强维生。
埃隆男爵虽然因为从小有一个正直的圣武士父亲而且生活富裕很少从领民身上征收所以有着大部分贵族所不具备的善良，然而，终究他也无法挣脱这个时代所赋予的局限性。
他的善意也仅限于给还有工作能力的领民以正当的报酬，对那些失去工作能力的人提供勉强维持生活的短暂支持，而且这还是因为之前发生过一场大战不得不安人心才做的。
正常情况下，埃隆男爵的救济仅限于两种人，依附于他的农奴，因为农奴本身也是领主的财产一种，如果一个冬天饿死太多也是一种损失，加上一些恻隐之心和善良，所以他手下的农奴大抵上过得还凑合；
一种是正式的有土地和产业的自由民，比如说自耕农、酒馆主、工坊主和小商人等等群体，他们维持着一个领地的秩序和生活，所以埃隆男爵会在他们陷入危急时提供必要的援助。
但是，那些并未登记过的流民、乞丐、失地贫民可以说每年就是什么事情都不出都会饿死不少，而一直立志于成为冒险者的男爵也没有怎么治理过领地，更别提发展生产、扩大就业这种事情了。
“哎~”欧快步走过阴暗的小巷，那些悲惨者的景象总是令他想起那个同样寒冷的冬天，饥肠辘辘的兽人们在单薄的帐篷里面挣扎着死亡，格乌什那些个疯子却贪得无厌的要求更多的血祭，以至于自己的父亲不得不将最小的儿子，他的弟弟作为祭品献上。
即便如此，一个冬天下来，部族也饿死了超过1/3的人口，这让欧开始怀疑起兽人的传统与信仰起来，直到他遇到了那位导师为止，然而即便是最为睿智的导师也只能将兽人的一切归于命运和神祇，毕竟他们是祂所创造的。
在进入人类世界之前，欧也曾认为人类这样一个拥有城市抵御风雪、拥有农田提供稳定食物、拥有大量而丰富的文化和精美工艺品的种族或许存在答案。
因为按照兽人的朴素价值观，一个部落的人口数量和其实力是正相关的，你可以理解为人口越多力量就越强，里面蹦出来的“强者”就越多，也可以反过来理解为如果力量不够强，不管是荒野上的盗匪还是冬季残忍的白色风暴都会让人口锐减。
那么人类既然有这么庞大的数量和分布范围，就说明他们在生存和文明方面自然有其独到之处，甚至在兽人的这种朴素的评判当中，人类甚至可能比精灵还要强因为精灵人口没那么多。【仅仅是兽人价值观当中的普通人这么认为】
然而，在进入人类世界之后，欧才发现人类的社会也好不到哪里去，任何一个城市的下城区和码头都会让他想起自己曾经的部落，他们的木头窝棚甚至都很难说比荒野上的兽人毛皮帐篷暖和多少。
不知不觉，欧走出了阴暗的小巷，进入了手工业者们居住和工作的街道，由于城镇重建和加固工程的关系，也由于埃隆领主终于智商上线的以工代赈的方式，所以这里才开始有了一些温暖的文明气息。
街尾与黑巷交接的地方，屠夫和制革匠围着油腻的皮围裙正在分割一条座狼，制革是一种气味极为“浓郁”而且充满“战斗力”的行业，所以大多都开在这种交界处——这里可以方便的堆放那些刺鼻的废水和皮革，还能找到足够的劳力来干活。
“”膀大腰圆的屠夫提着滴血的尖刀警惕的看着欧，虽然领主允许他进入城镇居住但是大部分人依然不会对一头当街路过的兽人有什么正面的看法，每一个人都带着一种这个青皮獠牙的大个子下一秒钟就会扑上来咬断自己脖子一样的眼神。
而在制革店的对面，同样属于高气味值的毛纺店则是在用库存的羊毛纺织提供给守在破损墙段的值夜卫兵用的羊毛斗篷。
随着继续行走，工匠街也变得越发的热闹起来，木工和他的学徒抬着切割打磨好的木板与绳索穿过街道，前往围墙修复工地。
铁匠赤着上身站在赤红的火炉边上修理前几天战斗
时损坏的武器和盔甲，看得出来，他的工作还得继续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成。
在靠近小广场的地方，屠夫的肉铺已经关了门，但是面包坊的面包师却在制备第二天需要用的面团，那些未去除麸皮并且添加了少量木屑的面团依然散发着淡淡的麦子清香味。
由于修理围墙是一个比较麻烦的体力活，所以领主特别开恩给工人们提供了加了木屑的黑面包和热汤。
而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除去比较体面的群体外，大部分人的日常三餐里面只有一餐可能出现面包（哪怕是黑面包），其余时候都以豆子充饥。
不知不觉，欧似乎嗅到了一股蜂蜜的甜香味，那味道是从小广场边上那栋全镇子仅次于粮仓的最好的石质建筑物里面传出来的，这个年头还没有石蜡这种东西而且加上教会的一些特殊性，所以教会用的蜡烛都来自于养蜂人和领主赞助的蜂蜡【注1】。
天然蜂蜡制成的蜡烛在点燃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温暖的淡淡甜香味，而一般情况下，教会的牧师们会在加工的时候加入一些圣水或者特殊的香料，让它们在点燃的时候能够散发出对应神祇所青睐的香气，并起到安神作用。
通常，教会的蜡烛都来自于牧师的亲手加工，部分特殊的类型甚至还可以视为是一件炼金道具甚至神术道具来使用，但是这种高级货就不会用在日常照明上了。
“吱嘎~”青铜的门轴发出略微刺耳的声音，大厅里面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留下两侧一共三对支撑石柱上的火把和正前方用木头垫高的台子上的神像。
头顶的铁质吊灯随着开门而卷入的寒风微微晃动，在两侧还未制作壁画的光秃秃的抹了一层白垩的墙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嗯？吃了吗？”坐在神像前面的一个原木做的小木墩子上的牧师姑娘有些愕然的停下了手里的两根小木条，看向突然推门进来的兽人僧侣，“呃~没有。”
“一起来点？”铜锅内翻滚着大块的座狼肉，红彤彤的汤汁散发出刺激的香辛料的味道，看上去似乎十分美味的样子——不管什么时候，放足了香料的食物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抱歉，我只能进食清水、面包和没有放香料的肉”年轻的僧侣拒绝了小祭祀的邀请，作为坚守清贫和节制之路的武僧，他只能吃最简朴的食物，也就是放了盐的烤肉、白水煮肉、便宜的黑面包和清水，甚至连淡啤酒或劣质葡萄酒都不能喝。
“那有什么事情吗？o~o”徐小小将一大块狼肉塞进嘴里，她自然有办法让这种肉食变得好吃起来，毕竟她的女神最大的一个领域就是“美食”，能够获得的力量里面一半多都和吃的有关。
而且对于她来说，使用这些特殊的能力和法术来进食的话，吃下去的不仅仅是只能填饱肚子的食物，通常还带着一些其他的效果。【注2】
“只是来看看，这就是你信仰的女神吗？”兽人僧侣看向神像，女神的面容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显得模糊不清，但是手里的斧枪和滴血龙头看上去有点像战争领域或者狩猎领域的神祇。
“我感到有些困惑算了。”欧一开口就马上停住了，他才想起来面前这位牧师姑娘看上去还只有十四岁的样子，她还是一个孩子，而且她信仰的神祇还是那种不管事的中立神祇，想从她那里得到智慧的指引确实是想多了。【注3】
“困惑？嘛，有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啊，吃点东西就好了。o~o”
“可是有些人只能躺在窝棚里面，并不能获得食物。”欧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他认为牧师姑娘可能是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虽然她说得不无道理。
在兽人部落里面，在发生了悲伤的事情，例如为了争夺水源和猎场而出现大量死伤的时候，族长都会开办篝火宴会，在烈酒与烤肉，摔角和高歌乱舞之后大家都会从悲伤的情绪当中走出来，将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丢在脑后。
“那就出去打猎啊”
“如果他们能够出去打猎的话，就不会只能窝在窝棚里面等死了。”
“那你去啊。”徐小小挠挠头，感觉这个问题有点不太理解的样子，“普通的野兽应该拿你没办法吧？”
“是，但是我不可能永远的”
“那他们就等死啊，人首先得自己不想死才不会死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如果在有食物的时候无所事事，全依赖别人的话，那么就等死啊。”
“可是他们就算想要做工，想要也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些野兽”欧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好奇怪啊，他们不会的你可以教他们啊，那些工匠不肯收，你可以收啊。”
徐小小也被欧说得有点困惑了起来，“最起码你可以教他们简单的采集、狩猎、捕鱼，最不济的话，你也可以抓点什么野鸡之类的给他们养嘛~猫都能学会的事情，他们身为人类总不至于连猫都不如吧？”
“你说得对！”欧豁然起身，“与其在这里抱怨世道，不如起而
行动，最起码我能够让一部分想要活下去的人活下来！”
“对了，可可阁下，猫是不会养鸡的。”
“诶？”小牧师茫然的看着欧推门而去，有点不解的歪歪头，“猫不会吗？”在她的印象当中，猫不是应该精通养鸡、养鱼、种植、锻造和厨艺的吗？甚至他们还会说话和写字呢~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别想了，继续安心的吃肉吧，“=~=，好恰。”
领主城堡，
“所以，你打算出去狩猎，还打算训练一批学徒是吗？”埃隆男爵揉了揉眉心，这位兽人僧侣的人品他还是信赖的，但是他害怕之后领地上传出什么奇怪的流言，比如说这位兽人老哥把人骗出去杀了吃了，带回来的是人肉。
这种类似的愚民的谣言导致一场场大混乱开端是老爹经常讲述的故事内容之一，而在老爹活着的时候，他也反复强调过，要么让愚民变得聪明，要么就别给他们让他们理解不了的东西——否则他们会让你气到爆炸。
“好吧，我一会儿想办法抽两个人手给你，如果你能够训练一批合格的猎人或者战士出来的话，我这边也挺需要的。”
之前死了一批不错的士兵和半职业化的民兵导致领地的武力值严重下滑，而且法师小姐也不在，术士女士在恢复后也正式辞行，如果欧能够训练一批人出来最好不过了。
而且他的这种行为也会让领地上的粮食危机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缓解，毕竟吃肉和吃面包是两个概念，如果能够在热汤里面加入少量的碎肉的话，工人们每天的伙食消耗的黑麦粉至少能够减少一半以上。
一个成年人一天至少需要食用一磅以上的面包才能维持基本的劳动力，但是如果加上肉食的话，那么他大概要三天才能吃完一磅面包，如果还有蛋类、酒水、热汤和蔬菜水果的话，这个消耗速度还要更慢。
“另外，你如果需要更多的食物的话，可以和我们的牧师小姐商量一下，她之前才从我这里要了一张冬季捕鱼的许可出去，听说她今天收获挺丰富的。”
“嗯，我会的。”毕竟让那些在窝棚里面躺着等死的行尸走肉站起来需要的可不只是一碗热汤，他们至少得逐步饱食个三五天左右才能恢复正常的体力，然后接下来就能带着他们去野外打猎或者学习做一点简单的工具什么的。【注4】
【注1】
蜂蜡是主要的供奉教会的贡品，也是贵族捐赠教会的主要的一种方式，一般来讲，蜂农割取的蜂蜡和牧场的奶酪都是属于领主的，而按照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其中蜂蜡是属于教会的用来做成蜡烛供奉神坛——以上为真实史实当中的教会和西欧贵族税收制度。
【注2】
慧慧的美食祝福：
施法要求：牧师1
成分：姿势，任意新鲜的肉、鱼、蛋和生物组织。
目标：单一
效果：
将一个不超过5x5英尺的平面变成一个被祝福的区域，任何放置于上面的新鲜生物组织都会变成施法者记忆当中的美味佳肴的样子和口味。不管目标是否可以食用，你都能令其永久性的变成可食用、且美味的、且无毒的食物。
例如，你能够将一块巨魔肉变成一块牛排，你无法将一条鱼变成牛排，它只会变成一块鱼排，也就是说，你无法改变目标本质的属性。
在食用这种食物的时候，当食用者食用了超过1磅的鱼类菜肴之后，会获得所有豁免检定+1的祝福效果；而如果食用了超过1磅肉类菜肴后，会获得在攻击检定和伤害检定上+1的祝福效果；而如果食用了其他菜肴超过1磅则会获得+1的闪避ac加值。
该食物效果将持续到下一次长休为止，非重复的效果可以叠加，例如你如果可以吃掉加起来3磅的高热量和高饱腹度的食物的话，就能获得全部的祝福效果。
【注3】
感知属性也有洞察力、悟性、智慧和判断力的意思，所以牧师一般都十分的具有智慧，也就是说他们在人情世故和各种细微的细节上具有极高的领悟能力，这也是牧师为什么可以胜任开导、告罪和处理信徒祈祷的原因。
【注4】
在中世纪的学徒制度下，通常除非你娶了工坊主的女儿，否则是基本上学不到什么东西的，而且就算如此，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为学徒的。因此，马车夫的儿子也是马车夫，屠夫的儿子也会是屠夫。
这是和中国这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完全不同的社会，请在中国生活久了的憨憨们别问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领主允许，为什么那些人之前就没人教，不去学等等的蠢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