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第一天合作，但因为各家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深耕了许多年，各方面表现得就像是配合多年的老朋友。mzjgyny.com
尼基塔，罗曼诺夫家族最后一位没有继承权的成员，沙皇的皇叔，也是一位波雅尔。作为看守罗曼诺夫家族祖地的波雅尔，他虽然没有经受过于沙皇家族相匹配的教育，但他有一个波雅尔的水准。
他至少看得很准。
“问题大了...”他撇开众人，暗自踌躇着。身为波雅尔，他清楚沙俄有多少还没打出来的牌——那就是没了。
罗曼诺夫家族的手上就只有这么多牌，他手上的这些已经是最后能攒出来的一批兵马，也只有这些兵马会“无条件”地听从调遣。
当然，无条件的条件就是沙皇遵守和市民的契约。无论如何，他们都比其他的大波雅尔要可靠得多。而如果连他们都指望不上，他就不得不开始思考罗曼诺夫家族未来...
要召集其他的波雅尔吗？这其实早就在备选的项目内了。但现在的问题是，恐怕现在连召集都召集不起来。因为克里斯蒂娜刚刚颁布的法典已经把沙皇腰包里所有的牌一股脑全部倒空，有数的没数的，现在通通都没了。
连他都不知道现在到底还能用什么来说服其他波雅尔劤。这让他想起了以慷慨而闻名的瓦萨家族，尤其是克里斯蒂娜父女俩人。他们常胜不败，手上一直有领土有分封。用领土喂饱了手下的贵族后，国家整体的治理实质上是在不断向前迈升的。
而罗曼诺夫家族，很不巧，他们什么也没有。被众人推举上去，而非凭借实力去夺取王位的沙皇就是如此尴尬。但照理说三年清知府也有十万雪花银，罗曼诺夫当家当到现在还是穷得叮当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制台，那个名叫尼基塔的，罗曼诺夫家的人，想要和我们谈一谈。”
“知道了，我得考虑一下...既然要谈判，那就得先搞清他们到底还有什么牌。所以他们还有什么？”
“没了。”克里斯蒂娜做出了和尼基塔一样的判断，“我猜那个那位王叔阁下和我想的一样。罗曼诺夫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他才会想要寻求罗马的一些...机会。或许不能让罗曼诺夫家族继续昌盛，但至少能活下来的机会。”
“可我们才刚出力，他怎么就倒下了？”
“嗯...其实你早就知道原因了。北明是怎么完蛋的？”
“啊...”朱由检明白了，“小冰期是吧？”
“小冰期对世界各地的文明都是一记重拳，对俄罗斯更是如此。你要知道，俄罗斯人本来生活在‘几乎不能’生存的地方。气候的任何一丁点变化都会让当地的生态越过临界点，给俄罗斯带来深重的灾难。而且俄罗斯的小冰期还正好叠加了留里克嫡传的绝嗣。”
“那可真是太倒霉了...”
“这其实已经不是倒霉的问题了。你知道沙皇穷得揭不开锅的根本原因在哪里吗？根本原因在于莫斯科的人口在上个世纪的最后十几年里锐减了90%，这就是罗曼诺夫家族拿到的剧本。即使是现在，这些人口都还没有恢复。”
“人都去哪了？”
“人当然没死光，俄罗斯的土地非常广大，这里的人无论如何都有地方跑路。但斯拉夫人又不傻，他们当然会往无人开阔的土地上跑——斯拉夫人在这里是很矛盾的，他们既擅长在野地里开拓，又会因为开拓而陷入新波雅尔的统治。北边没了冬将军，南边又有蒙古将军。这是你知道的。所以莫斯科周围的人，全部都跑到南方防线去了。”、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受到最大伤害的人是，沙皇？”
“以及修道院，以及大波雅尔，以及俄罗斯中央地区的几乎所有人。诺夫哥罗德周围的有人耕作的土地只剩下5%了，梁赞的税收记录直到今天还没有恢复到一百年前的一半。这其中波兰人又来杀了一通，各路好汉都去莫斯科共襄盛举。所以我们现在的看到的沙俄，已经是半死不活了。罗曼诺夫家族最后剩下的，就是他们作为话事人而提出的‘未来’。”
“嗯...”
这倒真是很残酷。这场战役从一开始似乎就已经明定了胜负，那个法典的颁布也已经给罗曼诺夫家族来了个釜底抽薪。
“所以他们是死在法典上面吗...果然杀人的不只是刀子，还有笔啊。那就和他们谈谈吧。我就不出面了，克里斯蒂娜你去一趟就好了。”
...
2个小时后，克里斯蒂娜回来了。
“来，我们继续打。”
“你不谈了？”
“石头脑袋根本没法谈，他竟然想要当沙皇。啧，打了这么久，第一次碰到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一点数的。明知道是个死，还是要狮子大开口，真是嘴硬。看来得给他们来点教训了。大炮，把大炮搬上去吧，给他们来个大的。”
将军炮在野外展开。莫斯科军已经被前哨站压缩到了营垒里面，既没有骑兵也没有步兵在外。蜷缩在一起的军队无法展开火力，只能借助营垒来防御。
这种战术无论是拿来防御波兰人还是防御蒙古人，这显然都够用了。但拿来防备王师显然是远远不够。大炮刚一进入战场，莫斯科军自己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哟。”朱由检拿起望远镜，他似乎看到里面升起了...类似白旗的东西。不是一面，而是许多面。白旗和白旗之间还并不相同，都是用手边的材料做的。
“嗯，你怎么看？”他问旁边的克里斯蒂娜。
“两点。第一，我没有看到罗曼诺夫家族的旗帜，说明这不是那位尼基塔王叔阁下本人的意思。第二，谈判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们不接受零零散散的投降。还是老样子，围三缺一，让他们自己逃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