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雅尔之子，是叫这个名。158txt.com”李定国在高岗里立住马头。一只眼睛负伤之后，他觉得用起望远镜来都比以前趁手了。自己的伤势也让他开始思考更加深刻的问题——比如现在要不要自己上。
显然是必须是不需要上的，他甚至都不打算让王师的骑兵上。
“鳌拜呢？发信号给他，干活了。”
信号弹发出，左翼的地面传来震动。黑旗军开始向前推进。
距离莫斯科军的营地还有20公里。双方在中间有开阔的地域可以展开前哨战，波雅尔之子也出来了。
他们的打扮和波兰骑兵非常像，但只是打扮比较像。从人到马，他们的精气神看着就完全不同。波兰人那些看着杀气腾腾的毛毡大衣，在这里看起来就和大棉袄没什么区别。
黑旗军已经进入了一公里之外，他们也才刚刚开始做出反应。
一众人站在原地没动——因为黑旗军不是直接冲着他们来的，而是在向侧方迂回。
“怎么办，要动吗？”
打头的几个人开始交谈。
“时间还没到，不回去。反正回去也不几分钟的事，问题不...”话音未落，一只大葱式的粗箭直接放了过来。近处的树林里忽然窜出来一大票黑衣黑甲的人马，对准了他们张弓便射。
“这些人从哪窜出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身旁的人根本就没回他的话。他反应太慢了，反应快的已经开始往后跑路。然而背后不知何时也窜出来一大票骑兵，这次他们看得更清楚了。
前方的战马踩着袭步的步伐，并未开始冲刺，只是小步快跑——小而快的频率减小了声音，在远距离时甚至能隐藏到环境声中。这里本来也到处都是树林，一个不注意就会错过重要的战机。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鳌拜已经绕到后面去了。
...
“嗯？”李定国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一千多个莫斯科来的骑兵开枪了。
“这些人从哪找来的？一百步之外用短枪打？这些人以为自己是养由基不成？”
“吓到了，估计是。”一旁的刘文秀应了一句。
“都是靠刀子吃饭的，怎么能被吓到？”
“他们可未必像我们这样是打得出色才来上战场。有的人未必是经过筛选的，而是不来不行...我没有说卫所兵的意思啊，没有没有。”
“算了吧，说了也就说了，制台自己都觉得有问题。那既然...咳...那既然是卫所兵，那就...老办法？”
“老办法老办法。”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开始互相点头，准备开始用老办法。
第二发信号弹打出，哥萨克从另外一翼开始冲锋。他们远没有黑旗军那样安静，隔着老远就开始鬼哭狼嚎地喊叫起来。哥萨克骑兵像出笼的生猪一样凶猛，嗷嗷叫着就开始冲锋。虽然刚刚出发，但他们很快就赶上了黑旗军的步伐，对最后的一小部分完成了合围。
一切都和之前在林场中围猎的时候类似，只是之前围猎的是猎物，现在围猎的是而已。
这就是专业猎人和专业土匪的区别。黑旗军说到底是猎户出身，猎户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喊，什么时候不该喊。而土匪一旦动手就会快准狠，绝对不会绷着不发。
李定国这里的中军也可以行动。配合起来就是合围。
“我们后撤。”李定国向后招手，下达了和进攻相反的命令。
...
“所以这个就是打卫所兵的招数？你直说就行，老邵不在这。”
“是。我们知道，卫所兵自己并不愿意来上战场，他们觉得临阵打三枪就对得起朝廷了。所以在以往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会和卫所兵死掐。打得时候围三缺一，懂行的都会自己从缺口出去，留下来死战不退的正好才是要消灭的，多半也还包括主将。只要把主将围在这里，跑出去再多也不碍事。跑得越多，当地就会变得越乱，造反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好家伙，在这等着呢...这招谁想出来的？”
“李闯那边的牛金星，据说是他。用着用着就都开始用了，用来对付武备弛废的弱军极其好用。”
朱由检已经亲眼看到了效果。确实，这个口子开得还是很有讲究的。
口子开在李定国这个方向，而不是莫斯科方向。让跑出来的骑兵根本就没有办法立刻归营，而是会自然分散开来。里面确实有不少人留下来，一千多个人里面只留下来几十个，已经全部报销了。
剩下的仅仅是零头而已。而跑掉的那一大部分到现在都没了影子，已经退出了这次战斗。下次再回到战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好家伙...这就能打赢？”
“以前就是这么打的。以弱胜强也好，强强对碰也好，开战之前必然要有前哨战。前哨战的时候就开始驱离官军，一步一步剥离，最后逼迫官军在不利的地形进行主力决战，用三堵墙正面踏平，这就算收网了。这其实也是李闯那边先有的，我们只是跟着学而已。”
“很好，很好，这个经验很值得学习——你别在意，有用的东西都可以学。你怎看那些俄罗斯人？”
“不如卫所兵。卫所兵至少临阵放三枪，他们只放一枪就跑路了，甚至都不敢装填。这样再来几次，我们就能一直把战线推到他们的营门口，到时候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除了主力决战之外没有别的打法。我建议今晚上就让朝鲜散兵摸上去，趁热打铁把步兵的前哨站也给解决掉，明天早晨就能等着收网。”
“嗯...”朱由检点了点头。现在他确信，自己之前用打猎来军演是个正确的选择。这些莫斯科来的兵，甚至比野猪还要好打。一千多头野猪总要试着冲锋一次，但人对战场的感知比野猪要灵敏得多，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跑起来也要快得多。
“去通知林庆业，准备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