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么快？”唐洋第一次觉得，情况超出了自己的掌握。mijiashe.com因为不到两分钟，里头就端出来一个大托盘。来回三次，三个人的菜就齐了。
“这...怎么这么快？你们西边，上菜都这么快？”
“我也不知道。”约瑟夫摇了摇头，“我这也是第一次吃。您等等，我来问问另一位干员。”
他想着，自己虽然不知道，但旁边这个巴罗奇是威尼斯人，和奥斯曼打过更多的交道，所以应当知道是怎么回事——然而他并没有得到有效的答复。巴罗奇和他一样，望着两分钟不到就端出来的一大盘菜而瞠目结舌。
“密探大人，这可能是奥斯曼的特色，我们以前没见过这么上菜的。”
“我以前倒是见过一次。”唐洋回忆着，“就是在印度那里，你们还没去过。那里上菜也很快，也是这样的托盘。上菜的时候，里头有一个大托盘装了饼，其他各种小盘子装了五颜六色的糊糊。我知道会很快，多半只是从不同的糊糊锅里每样打了一份。但那是糊糊，显然和面前这些完全不一样。”
面前的托盘里，摆着一些看起来像是糊糊，但又不全是糊糊的东西。和印度那些“可疑”的糊糊不同，盘子里的东西多少还是能看出来是什么的。
同样也是一个大盘子，盛装主食。主食并非是饼，而是一种...乳白色的糊状物，在糊糊和固体之间，里面有不少固形物。
他用勺子舀了一点——有勺子是令人惊喜的——舀起了一粒谷物。闻了闻，可以分辨出是麦子的香味。
“这是麦粥，里面好像还有其他谷物。但并没有做成麦饭，而是炖得很软烂，都炖化了。似乎也没加多少水，用料很扎实。而且还加了牛乳来调味，还有些香料。”
他又尝了一口：“竟然还不错，大概炖了很久，至少从昨晚就开始炖。吃进去大概会很管饱。”
大盘之外，另外装在小盘子里的东西只有一样，他看着竟然很眼熟。拿起小盘闻了一闻：
“这是...你们怎么称呼这种东西？”
“是湿奶酪，是干酪的半成品。一半都会做成干酪来吃。倒在模具里面压实风干之后，就可以做成大号的干酪，可以通过烟熏来加入各种风味。但是半成品的湿奶酪也可以吃，一半拿来配肉或者配饭，也可以配旁边这块面包——话说，旁边这块面包怎么这么眼熟。”
“你眼熟就对了，这是耶尼切里做的面包，只是不是撒马尔罕的馕，是另外一种。大体还是考得很干的面饼，但这个发酵得更饱满一些。似乎是拿来配正菜。”
这个“正菜”，就是让他觉得50文没白花的东西了——要只是一点湿奶酪，一盘麦粥，一块面包就卖了50文，这简直是黑点。但加上旁边这个，似乎还有些赚。
在旁边一个椭圆形大陶制深盘里的，是一整条手腕长的海鲈鱼。端上来的时候，鱼皮烤的爆裂开来，油脂在蒜瓣似的鱼肉上滋滋作响。海鲈鱼下面垫着大蒜、土豆、洋葱、胡萝卜、蘑菇一类的块茎蔬菜，都浅浅地浸在鱼肉烤出来的汤汁里。
唐洋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到这里，就把手伸向怀里，掏出一双早就准备好的筷子。
他用筷子分开鱼肉，夹起一小块连皮带肉搁进嘴里——
“嗯...不亏。果然要卖50文，这整条鱼的不但卖相不错，味道也很值。果然来西域就得吃烧烤，这个烤鱼相当不错。不过，它怎么做得这么快的？”
“啊，这个我倒是知道。”约瑟夫回答，“这种烹饪方式，我好像在意大利南部的许多地方见过，大多是餐馆用的，地中海周边都有。您看，这是个陶盘子，陶很耐烧。像这样的地中海式餐馆，一般都会有一个很大的面包烘烤炉。意大利那边会用这种烤炉来烤饼，有时候也会烤鱼。做法也和这个一样，就是提前把块茎类的蔬菜都在盘子底下码放好，然后把调味后的鱼肉搁在上面。然后把整个盘子都送进烤炉里面。”
“那不是会烤糊吗？”
“不是，烤炉里放在什么位置是有讲究的。就像有些面包要贴在里面，有些面包要搁在外面。意大利人做烤饼的时候，就得看着面饼的厚度和饼上配菜来决定烤制的时间和位置。这样的鱼肉，一般是搁在靠近炉口的位置，用里面的炭火来‘烘’。盘子会越烧越热，蔬菜会被烤出汁水，然后热气蒸腾到盖在盘子上的鱼肉里，就把鱼半蒸半烤地做熟了。这些蔬菜很重要，因为毕竟是烤炉，会把盘子加热到和火炉一样烫。蔬菜可以把鱼和陶盘隔开，让鱼和陶盘保持恰当的距离，这样鱼就刚好不会糊，而另一面还能烤出焦黄酥脆的味道。”
“怪不得这么快，原来是预先就装盘好，然后一直放在里面烤。那刚才他们一直在里面温着？”
“大概是这样。为了保持温度不需要重新加热，这些鱼肉应该都摆在炉子口，这样一直都是温热的。要上菜的时候就推到里面重新加热一小会，把油温热起来，热到‘滋啦滋啦响’的时候就拿出来上菜。”
“这个好像，有点搞头...”唐洋望着面前这道菜出神。其实这条鱼的味道，并没有那么“精妙绝伦”。但考虑到上菜时间只有两分钟，能让这样烤得外焦里嫩的多汁鱼肉在两分钟内出菜，这本身就已经很厉害了。比起上面这条鱼，下面那个陶盘子才是见功夫的地方。
“我得记一下。土耳其陶盘烤鱼，出菜只要两分钟...有搞头，有搞头。邵指挥听了应该会很高兴。”
“诶？那位情报总管大人为什么会高兴？”
“咳...我是说，我们得到了有用的情报。这一看就是军粮啊，军粮需要同时烹饪几百上千人的饭食，这是做军粮的手艺。这样的开店就赚钱的秘方...我呸，这样的情报还有没有了？再多来一些。要上菜快的那种，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