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先生...那个震旦密探，他不是说不来吗？他怎么一直跟在后面？”
“你别管，就当没看到。mzjgyny.com他是来...是来监督我们的。”
“这是昨天那个唐洋先生吗？”
“不知道，这两个人都蒙着脸，不知道是谁。总之你往前走就对了。”
“那他能不能听懂我们说话？”
“大概...”约瑟夫不太确定，“大概是不懂。但也有可能懂。”
“他一直这么跟着吗？”
“实际上昨天他们也一直在旁边。有时候你能看见，有时候看不见。总之，别关心他们...”
“等等！你后面！”
“后面？”约瑟夫一回头，刚才那个还在远处的锦衣卫，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过来了。
约瑟夫转过身去：“密探大人，您有什么要求吗？”
“那个。”唐洋指着街角的一家铺子，“招牌上写着什么？”
“这家是...是一家普通的餐馆。”
“进去。我们吃午饭。”
“是...但我可以问问原因吗？因为我得帮您点菜，我得知道您是觉得好吃，还是另有什么别的任务。”
“都有。我有‘采人风’的任务，我得知道这里人吃什么，用什么，好让上面知道怎么治理城中的人——当然，到时候城里没人了就另说。但我们并不希望造下杀业，土耳其人的命也是命。”
“仁慈，您对待这些土耳其人，简直比他们自己的苏丹都更仁慈。那请您站在我后面，我来和店家说话。”
——这样的安排让巴罗奇舒心了不少。早晨他还什么都没吃，本来以为今天早晨得空腹办差，没想到中途还能加上一顿正经的早餐。
只是，眼前这些东西看着倒是有些...
有些不那么美妙。
这里的环境和他的房间类似，这里果然也没有任何家具。地面和外面的街道一样高，似乎铺的也是一样的地砖，像是这间店是直接在街面上盖起来似的。
靠墙的一圈依旧是一排软垫。最外侧是一整排座位，所有人都并排着坐。里侧阴凉的地方，用木板隔断出几个半包围的小间，里头同样是围了一圈软垫。
无论哪里都没有桌子。他坐在里面的小间里朝外看，每个人都是从地上的托盘里面用手来捻取食物。
排除掉这些看起来有些“简陋”的习惯来看，这里倒是意外地很干净。虽然只是街边随处可见的店面，但店里并没有什么在欧洲其他地方都可以经常闻到的异味，反而熏了些香料。地毯本应该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但他座位下面的地毯竟然也很干净。
“这里还不错。”唐洋盘着腿坐下，他也给出了积极的评价，“比威尼斯干净多了。”
“是，您说得太对了，我觉得也比巴黎更干净。”
“不过这里看着可没威尼斯那么有钱。为什么反而更体面？”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人爱洗澡。”约瑟夫回答，“巴黎的市民缺少沐浴的习惯。威尼斯，则是有钱人经常沐浴，普通的市民也缺少也没有奢侈到能天天洗澡的地步。而君士坦丁尼亚这里，洗澡是一种大众化的消遣。我听说那位希腊太后尤其喜欢修建澡堂子，还有其他的大型公共设施，以此来取悦君士坦丁尼亚的市民——另外。”
他压低了声音：“这里和巴黎，和威尼斯可不一样。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住到巴黎，随便什么猫猫狗狗也可以在威尼斯住下。但君士坦丁尼亚，这里可不一样。这里的食物实行配给制，也就意味着非法入境的人甚至都无法买到每日所需的食物。而这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市民，其实...”
他的声音又压低了一档：“其实至少有六成都是耶尼切里！”
“这么多吗？”
“是的，他们要么就是退役的耶尼切里，要么就是退役耶尼切里所生的子嗣，还有的干脆就是不当差的现役耶尼切里，或者其他隶属于高门的奴隶，高门奴隶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叫做‘卡皮库鲁’。其中耶尼切里是最多的。甚至这里的店家，可能就是几十年前在匈牙利砍过脑袋的刽子手。您一会看看他们卖的是什么菜，大概就能看出来店家以前是耶尼切里哪个团的。”
“啧，那倒真是来对地方了，这就是采风要来的地方。点菜吧。”
“是。”约瑟夫叫来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店家——
说了两句，店家就走了。
“怎么，点菜点好了？”
“不是，这家店似乎不能点餐，也没有菜单，早晨来就只能吃固定的早餐。”
“哦~~这就很有趣了。”唐洋扶着下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知道。密探大人，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你了解过一家餐馆的运作，你就会知道，备菜的品类越多其实就越费时间。菜单上每多出一道菜，就会给后厨添一道麻烦。反之，如果不能点餐，而是每天都只吃时令的菜色，这对店家来说最划算——这也就意味着，这里的店家并不靠林林总总的菜单来吸引食客。这里的客人，应当都是固定的。而且他宁愿每天收拾这种难洗的地毯，也不愿意多家些菜来让人选择，说明这里的客人不但固定，而且都是些很讲究的老主顾。或许，是这里店家的同僚，他们一起在匈牙利砍过脑袋。”
“那我们是不是来对地方了？”
“未必...总之，先吃着吧。采风也不是吃顿饭就能采完的，不过这里很重要的素材。我们后面再多吃几家——这顿饭多少钱？”
“我支付了德拉克马银币，每人一个。按照汇率，现在大概是20个德拉克马兑换一个杜卡特金币。”
“那就是...”唐洋换算了一下，“一个人50文？这不便宜啊，好像还挺贵？”
“是，我刚才问了，这里其实习惯中午吃正餐。晚餐来时另外的菜色，不过也并不便宜。”
“啧，亏了。不过反正也不是我们出钱，有国姓给报销。那就吃，三个人150文而已，吃些吧。晚上再换家，一个人80文以内都可以吃，都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