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bookzun.com”奇怪的味道飘了过来。
朱由检从桌子后面抬起头来——天天吃光禄寺的菜他也习惯了。味道勉强说得过去，就是火候总是不对，端上来的时候没有锅气。但今天他不但闻到了奇怪的香味，竟然还有“滋啦滋啦”的声音。
“制台，现在用午膳吗？”邵纲在门外面轻轻扣门。
“现在？可以可以。今天很快啊。”
“因为今天吃...”他一边说着，一边开门——
“喔啊！”朱由检吓了一跳，门口不是邵纲一个人捧着个盘子，而是有两个锦衣卫一左一右抬了一口鼎！
两个人一边一个，手上包着布，拽着鼎上的耳，把鼎就提了进来。鼎里面滋啦滋啦滋啦地响，香味和白汽一起往上窜。
“这什么东西？”
“是...烤鱼。是君士坦丁堡里面流行的菜色。”
“君士坦丁堡里流行用大鼎烤鱼？”
“额...”邵纲还来得及进来。毕竟里面有口鼎，船也有些晃悠，一个屋子里堆太多人可能会有些擦碰。不过他也一直盯着那口鼎：
“好像确实有点怪，但是情报上是这么说的。我们的干员去店里吃了。”
“情报上怎么说的？”
“说是盛装在耐热的陶质容器里面，然后放进火炉里用明火来烤。烤之前就先把食材码放好，下面放块茎类的蔬菜贴着底，用蔬菜把上面的海鲈鱼垫起来。这样下面有蔬菜的蒸汽升腾，上面还有火炙，好像是这样的。”
“那他们还真是奢侈啊，吃这么大阵仗的好菜。经费够吗？”
“够了，国姓爷临行前给他们带了不少兑来的土耳其货币，说是叫德拉克马什么的。威尼斯的金币也带了不少。”
“那倒是还行——反正，土耳其菜很不错的，让他们多造一点，反正那家伙有钱。就是这个大鼎烤鱼好像太奢侈了啊...那我先尝尝吧。怎么吃？”
“您在这坐着就行。鼎太大了，桌子上放不下，我割了鱼给端上来就好。”
“哦~~很好很好，那就端上来吧。鱼来一块就行了，然后拿出去大家分了吧。蔬菜多来点，最近有点上火。话说，你垫的什么蔬菜？”
“说是块茎类的，所以我垫了蘑菇、冬瓜、白萝卜之类，还垫了白菜。都是比较耐储的蔬菜。”
“听着好像不像是土耳其菜...那就这么着吧。不过这道菜有什么特色吗？为什么要特地报告回来？”
“听说这是可以开...咳，听说这是土耳其的军粮。上菜会特别快。”
“用大鼎做菜会让变快？”
“额...”邵纲一边切着鱼，一边思索，“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大概要等我们自己去君士坦丁堡吃了才知道。到时候制台你要去吃的吧？”
“当然，我得在街上逛逛。”
“那到时候让他带路就好。制台你让让，鱼切好了。”
邵纲把盘子放到桌上，盘子里有一大块蒜瓣似的鱼肉，旁边还有在汤汁里浸过的冬瓜、白萝卜、白菜和蘑菇。
“嗯...这个，很好吃。就是那种普通地好吃。以后经常吃点怎么样？这个...这个土耳其菜，虽然我不知道哪里土耳其了，但是以后可以多来一点。但真的有必要用大鼎来装吗？”
“其实我也不清楚。回信上是这么写的——把鱼装到耐热的容器里，然后塞进火炉里烧。我想着，也只有大鼎能这么做吧。”
“那有没有什么，小点的盘子能塞进去？”
“瓷盘子？直接弄个瓷盘子，我怕烧炸了。瓷盘子不能直接在火炉里面燎。”
“那陶的呢？我看本地经常用陶盘。”
“本地的陶盘陶锅的不好洗，上面连釉料都没有，用几次就粘上味道了，不符合制台你的洁净水准。不过，诶对了，那个好像可以——我们有珐琅锅，制台你要试试吗？就是镀上珐琅的铜锅，其实是火锅。”
“哦~~这个不错，珐琅锅就很好。另外虽然我没动筷子，但是让别人吃我桌子上端出来的菜总不太好。”
“诶呀，制台，这没什么，大家都知道您这样的大人物不会自己用筷子直接碰菜。”
“但是我本人不太习惯啊...所以这种烤鱼啊，你弄小一些的鱼就行，做我一个人的份就好。如果是珐琅铜锅，那可以给每人都单独做一份嘛。你还可以提前把鱼和配菜都在锅里码好，等到要吃的时候再放到炉子里烤就行了。”
“诶？！”邵纲忽然一愣，“竟然还能这样做？制台你以前吃过差不多的东西？”
“这不就是砂锅嘛，砂锅就这么做的。还不止可以放鱼，下面也不一定要铺块茎类的蔬菜。上面的配菜可以随便换，下面铺的是为了隔热，那要为了隔热你可以放饭嘛。焦糊的菜不好吃，饭多烧一会就变成锅巴了。鱼肉烤出来的汤汁泡到锅巴里，这不就很好吃吗。而且也可以提前配好，然后要吃的时候一起搁在火上面烧。这都不用炉子，在下面生火就行了。”
“制台！你这是...你这是在哪里学的！这简直绝了啊！”
“是吗?这不是就是煲仔饭而已嘛，而且我又没说怎么做，我也说不出来。煲仔饭的学问很大的，我也就只会吃而已。”
“不不，制台，配方什么不算秘方。因为只要花时间去摸索，虽然摸索不出一模一样的，但总会好吃些——但怎么出菜，怎么配菜，这可是大学问。您这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悟不出来的一辈子都悟不出来。还没有别的？别的有吗？”
“别的？别的...比如把生鲜食材套在串上，然后丢到大锅里煮。然后吃的时候按签子算钱？”
“但是...但是食材的价格不一样啊。一块牛肉和一块白菜怎么算？”
“那你两根签子戳一块牛肉上不就行了？”
“啊！”邵纲退后一步，“这是天机啊！制台！这是真正的天机啊！”
“是吗？这算天机吗？”
“您可不能告诉别人...传出去要出事的。”
“额...好吧。那什么，这个鱼不错，再给我来一块。下次多放点蒜蓉和粉丝，都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