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一下。185txt.com”邵纲靠在椅子里，面前站着两个人。两个一个穿白袍，一个穿灰袍。一个带着高筒帽，一个戴着风帽。一个黑头发，一个黄头发。虽然看起来不一样，但两个人有一个昨天才产生的共同点——
苍白的脸色，说明两人昨天都流了一大盆血。
“从今往后，你们就是罗马内卫派驻到巴黎的干员。你们互相认识认识，101号干员约瑟夫，还有205号干员侯森。”
“你好，你好。”两个人虽然吊着胳膊，但还是鞠躬致意。
“我来说下你们的任务。在罗马内卫组建完成之前，所有内卫的工作由震旦锦衣卫代理，具体由我负责。在组建完毕之后，将会移交到罗马英白拉多的幕府中——那么，第一件事，那个标记。不，不用解开。”
看见两人准备撸袖子确认，邵纲抬手阻止了他们：
“你们日后行动的时候可以再确认，只要记住，肩膀上有梅花的就是同僚。或者，至少也是知道这条规矩的人。不要因为是同僚就放松警惕，同僚防不胜防，有时候会比外敌更危险。”
“那我们，怎么防备同僚？”约瑟夫问。
“用你的眼睛。你的工作由你自己决定，我们只能确保压力不会自上而下传给你。你在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你自己料理。你要明白，你对罗马的价值完全取决于你的情报有多重要。如果你一文不值，罗马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所以你应该学学这前耶尼切里，少说话多办事。”
“我...明白了。”
“很好。那么为了不让压力自上而下传递到你身上，也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你们这些干员，有这么几点你要牢记。还有你。”
邵纲用眼神示意耶尼切里——没等翻译，耶尼切里立刻低头听训。
“规则，有三条。首先，梅花只用作参照，或者说只象征仪式。具体在工作中，你们要确认的标记有且仅有一个，就是我手上的鱼符。”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刚刚铸好的鱼符——银色的鱼符闪烁着金属光泽，錾刻的鱼鳞用金丝镶嵌出轮廓，鱼眼则用珐琅烧制。这鱼符外壳本身就是个艺术品，内里更是别有乾坤。
“记住这个造型。我们可以保证，欧洲现在没有几个工匠能仿制出这种工艺的鱼符。这枚鱼符会从中间一剖两半，一半在我手上，另一半在你们手中。每一枚鱼符的纹样都绝不重复，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把锁。我会保管我这里的半枚，你们要保管好自己的。不要把鱼符内部的纹样出示给别人，除非有人拿出另一枚鱼符和你比对。”
邵纲只说了一半，实际上鱼符用来保密的可不仅仅是中间的铭文。鱼符和虎符一样，都是实体的密码集合。每一枚虎符、鱼符铸造之后都会立刻销毁模范，其上也处处都是密码。虎符有虎腿的长短，鱼符的鳞片的排布等等，甚至连合金配比所带来的成色都蕴含了密码。
有时候虎符甚至长得不像是通常意义上的虎符。有可能是卧虎、行虎、扁平虎。鱼也有可能是纺锤形的鲤鱼，也有可能是草鱼鲢鱼鳙鱼，是条鳝鱼都有可能。
每一枚信符也都是专符专用，一事一符。除了持符双方，根本就不可能突然拿出一个能够吻合的符信。
也正是因为从物理上仿造信符几乎不可能办到，所以信陵君只能窃符救赵，除了偷拿出来没有办法。
“所以，你们可以绝对相信信符本身是保密的。要出问题，也只有可能出自你们自己身上。基于此，你们要记住三条准则：”
邵纲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认鱼符不认人。如果不能出示鱼符，不要接受，隐蔽自己；第二，只有二符相合，才能严明身份。如果不能符合，不要接受，隐蔽自己；第三，符不离袋，袋不离符。只有在对比时才能打开信符的封条，其他时候不准打开。如果封条有任何破损，不要接受，隐蔽自己。”
“记住了。”两人在听到翻译后，都躬身点头。
“记住我的话。无论如何，这三条规则一定要记牢，今后你们所有的同僚也都会获得自己的鱼符——鱼符是信符，和你们本人的生命一样重要。我指的是服役的生命。符在人在，符不在我们就当你这个人死了。”
“那么...到时候会由谁来持握符印和我们的接头？”胡森终于问了，这是事关任务本身的重要问题。
“任何人都有可能。所以我说，只认符不认人。但具体到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会在没有符信的情况下进行一些互动。你，是他的上线。”
“上线？”约瑟夫立刻追问，“如果他是我的上线，那他要对我下令？”
“并不会。所谓‘线’，是情报上的上下线，你们之间并无等级关系。只有持符之人，才会传达命令到你头上。你在巴黎要负责搜集情报，搜集到的情报就全部交给胡森。我可以给你们安排一个有趣的接头地点——胡森，你的手艺没忘吧？”
“是的！”胡森双脚并拢，“鄙人是奥斯曼苏丹亲自指定的软糖团长，熟悉奥斯曼宫廷每一种土耳其软糖的制作流程。”
“很好，那么罗马会出资，让你在巴黎开一家软糖店。和约瑟夫的工作不同，你要以软糖店为据点开展业务。届时可能还会有别的干员要和你接头，都是在软糖店。你们之间可以自己协调工作方式——比如你可以通过软糖的陈列和摆盘来传达信号，这样他不需要进门，只需要从橱窗面前经过就可以识别信号。如果你不会，可以在我这里领一套现成的密码本，你们可以改改来用。”
“这...”胡森都愣住了，“这种机密的技巧，您真的可以教给我们吗？！”
“这哪是什么机密。问你金角大王有几个瓶子才是机密，这只是小小的技巧而已，不值一提。你们所需的一些技术、知识，现在全都由锦衣卫提供。不过，你们也要做出配得上这份馈赠的业绩。罗马的英白拉多想知道很多事情——你们要调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底有多少女人跟着她的嫂子一起混进了波兰瓦萨的朝廷，有多少人嫁给了波兰的大小贵族。这些人里面又有多少是马扎然的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