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他们吃得如何了？”晚餐吃完了，奥古斯塔没吃到今晚的菜，不过鱼鲊单独给她留了一份。525txt.com
“你自己觉得，这道菜的手艺怎么样？”
“怎么样？你让我怎么说呢...这就是看食材的东西嘛，和手艺没太大关系。我只能说这条鲟鱼很好吃，没法说别的——你让老邵自己来也没法说别的嘛，他只是去买鱼了而已。”
“这倒是。我其实也觉得...只是会买菜，然后切好了给食客，这也算不上真正的厨师吧。那只是和鱼贩子、肉贩子那里谈好了渠道而已，拿回来随便切一切，烤一烤，捏一捏，这就上天了？除开食材之外，他们的手艺真的有那么大学问吗？我倒是想看看，他们离了高级食材还能不能做菜。这种人的手艺完全是玄学，我看称不上厨师，只能叫‘仙人’。”
“扑哧~”奥古斯塔放下了筷子，“咳...抱歉，我笑点有点低。不过你讲得确实在理。他真的是很厉害的厨师——中国菜有两条路径，一条是化‘化腐朽为神奇’，另一条是‘酒如清露鲊如花’。他搞得定报光禄寺的糊糊乱炖，又能搞定鲟鱼鲊这种精细的菜色，两条路都能走得通，他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你对他有什么评价吗？”
“没有没有。他这种在200年大家里练出来的职业主理人，不是我能随便评价的。搁在春秋战国他可是能当诸侯家宰的大人物，去主理周天子的供奉都没问题。搁在你这实在是屈才了，你这才几个人。”
“现在让他来处理对‘罗马人’的问题，倒也算专业对口。我想不到有什么，比他更适合撑场面了——其实国姓那边倒也行，只是他撑出来的是奇怪的样子，是和朝廷不同的另外半个天朝的样子，是江湖的风格。他手上的货适合作为补充，不能真让他来当门面。对了，他们吃这套吗？”
“就今天来看，效果还不错。”朱由检坐到了她对面，“侯瓦尔德吃不出来，莫林倒是觉得还行。”
“等等，侯瓦尔德是谁？”
“你不知道？它不是你的手下嘛，也是你父亲的手下。”
“我手下带甲20万，战将500员，我又不是拿破仑，我哪知道他是谁。他干嘛的？”
“萨克森佣兵。有印象没有？”
奥古斯塔想了想，摇头回答：“没有，没什么映像。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但是不大重要。或者，在我这一朝不大重要。克里斯蒂娜记得吗？”
“她记得，好像首相和他提过。这家伙是个军功新贵的典型，10年就从佣兵上尉晋升上校。”
“那就没问题了，以她为准，我的意见仅供参考。不过想来，山猪吃不来细糠。萨克森人，也只是日耳曼蛮子罢了。他欣赏不来这些好东西也算正常——他适合来点雅俗共赏的，比如光禄寺的糊糊菜。他看到一桌丰盛的糊糊，那就知道厉害了。诶对了，我记得有一道菜，非常厉害的，很适合日耳曼人吃的，罗马人也爱吃的，非常能见中国菜功夫的。”
“诶？什么菜你加这么长的定语？要是能做，我把老邵叫来。”
“你直接把他叫来就行了——这道菜，保准让罗马人，日耳曼人，还有日耳曼化的罗马人，统统惊掉下巴。”
——“什么？！”邵纲愣了一下，“头儿你要吃扒猪脸？谁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有这道菜？”
“额...这是隐藏菜单吗？这个是不是，不好做？”
邵纲在原地站了一会——
“好吧。既然头儿你要吃，我们就做。只是我要先问一句，这是不是锦衣卫的人说的？或者，说这句话的人，受不受我的管？”
“我想，没有吧。”
“啧，那就算了。既然让头儿你知道了，那也没办法，我做就是了。”
“对了，扒猪脸到底是什么？”
“扒猪脸这道菜是...可以说是光禄寺菜系的顶峰之作，本出自扬州菜的三头宴——拆烩鲢鱼头、蟹粉狮子头，还有就是这道‘扒烧整猪头’。这三道菜都是难度顶尖的大菜，尤以扒烧整猪头最难，扬州也没有几家酒楼敢做。我敢说，光禄寺做的绝对比哪一家扬州酒楼就好。”
“这个，好吃吗？”
“要说光禄寺开席的时候，有什么菜是真的让满朝文武等着想吃的，那就是这一道扒猪脸了。扒猪脸，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完整的猪头肉。猪头的形态是不均匀的，要把不均匀的猪肉烹调得均匀，还要酥嫩软烂而不失其形，就是这道菜最难的地方。这道菜还不是哪里都能做，首先你就得要一口巨大的锅。”
“啊，我知道我知道，光禄寺有是吧？”
“对，光禄寺有烹祭物用的超大锅，里头能烹一整头羊的。别处没这个，做扒猪脸就很麻烦。只有如此巨大的锅，才能让皮厚肉多的猪肉得到充分烹调，让里头的胶质肥肉变得鲜美，那是真正的千锤百炼，入味三分，肥而不腻。当然，昨晚之后还得拆猪肉，把拿一些不雅观的部件拆掉，猪骨卸下来，最后用刀功来修型，这样才能让猪头‘安详’地上桌。”
“啊~~我好想吃，这个什么味道的？”
“和冰糖肘子一个味型，但是比冰糖肘子更香。您今天吃鱼鲊的时候，是不是吃到了胶化的软嫩鱼肉的口感？扒猪脸比鱼鲊的肉还要软，还要嫩，还要胶。而且香味扑鼻，根本就挡不住。平时只能吃一碗饭的人，配着它能吃三碗饭。就算是胃口不好的老头老太太，见到它上桌了也忍不住吃到肚子发胀——所以满朝公卿，上到退休阁老下到新科进士都爱吃它，这是最香的菜了。”
“啊~~这才是真正的化腐朽为神奇。我要吃...咳，不是我要吃，是威尼斯人要吃。你多久能弄好？”
“我得先要一口大锅才行，要不然会很麻烦。请威尼斯人吃饭不着急吧？”
“没事，不着急，我们要先搞定征兵的问题，然后再用这顿饭来试探一下威尼斯人的真心，看看要不要火烧威尼斯，或者吊死个总督什么的。这会上有道大菜就再好不过了，让他们死也作个饱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