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册封一个皇帝？那这可是大事。199txt.com这种事情，我们真的能在一代人内做完？”
“按照原来的计划，我们本来也就是要在一代人之内摧毁奥斯曼。但…先前的计划并非真正要重塑罗马，而是要把西边给打烂。如果能直接打烂，那当然是最好。但随着战况的延展，我也在考虑更新的问题——打烂了之后，万一在废土上又跑出来一群野蛮人怎么办？那群蛮子，就和蘑菇似的遍地开花，尤其善于在文明的废墟上建立一些联合酋长国。”
“啧。”克里斯蒂娜撇过脑袋，“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似乎就是你口中‘蛮子’的一员。”
“你不只是一员，你还是蛮王呢。那么，蛮王小姐，你怎么看？”
“为了避免文明再一次陨落，这是有必要的。当我回顾我国的历史，我所能见的就只有虚无——阿斯加德的已然暗淡。奥丁，和整个阿萨神族，已经死了，诸神黄昏在几百年前就已经降临。没有自己的历史，没有自己的文化，现在的日耳曼人只是一具被夺舍的行尸，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的。啊，能和自己的脚下的土地建立亘古不变的联系，真是让人羡慕的事情，这也真是奇妙。”
奥古斯塔放下笔，难得地严肃了起来：“这也是宗教在西方扎根的原由。每个‘蛮族’在诞生的那一刻就置身于冰冷的荒漠，被莫大的虚无所包围。他们知道自己缺了什么，那是自身和外界之间的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这才是真正的‘大分裂’。他们渴望变得完满，所以一定要‘信仰’些什么。这点其实说起来，罗马也不是完美的。”
“这我倒是知道些。罗马，似乎把自己置于特洛伊的地位？”朱由检问。
“是的。所以，曾经是蛮族的罗马，其精神上也隐含了那次‘大分裂’。所幸罗马人自己说服了自己，也用‘道理’说服了希腊人，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特洛伊遗民’的出身，可以和希腊人共融。后来新罗马的建立地选在拜占庭，实际上也有‘回归特洛伊’的原动力在其中。”
“那希腊人认同吗？”朱由检又问，“因为，如果没有办法让希腊人认同罗马，那我们重新塑造出来的这个罗马就无立锥之地了。”
“这要分时间段，现在的情况和19世纪希腊民族建立时不同，也和罗马帝国建立时不同。绝大多数时候，他们对罗马都是非常认同的——你可以这么理解，他们并不认为罗马是和希腊对立的概念，而是希腊之下的概念。希腊之下除了罗马，还有马其顿，还有亚该亚人之类。甚至，希腊人还一度很讨厌别人叫自己希腊人。”
“这有什么好讨厌的？”
“因为这等于管北京人叫北er京er人er。”
“哈？我好像理解了，又没有理解..”
“解释一下就是，你在东罗马管对方叫希腊人，隐含了对方是‘不开化的希腊多神教信徒’的意思——这还有更难听的深层意思，但这个意思只要我点出来，你也应该清楚。”
“我明白了…”朱由检按着额头，“这怎么想都是非常冒犯的称呼。那么，如果我要把罗马人‘捏在一起’，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说法？毕竟我又不是希腊人，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希腊人接受。”
“你这个…”奥古斯塔往后靠了靠，“你这个用法就对了啊，实际上你就该这么用我的知识储备。要找一个说法，让希腊人接受——那就是这个了。‘法兰人解构论’。”
“什么意思？”
“这个理论来源于19世纪希腊民族建构时期。就是说，法兰克人为了解构罗马文化，用希腊（hellas）、格里克（greek）、罗马（roman）、拜占庭（byzantin）四个不同的词来称呼整段希腊-罗马历史，其心可诛。他们认为罗马本质上就是个希腊城邦，所以罗马应当成为整个希腊国家的代称——就像马其顿、雅典都在一段时间里代表了全体希腊人一样，现在全体希腊人都应当团结在罗马这个概念下。”
“那就这个了。”朱由检拍了板，“从现在开始，我们也用这一套。格里克、拜占庭，乃至希腊，这样的称呼都是在解构罗马，对大政不利。我们今后也要避免说希腊，就直接说罗马。只要让罗马立住了，就可以重新点亮另一个灯泡，让我们减少半个世界的压力。我们的工作也已经明确——重新发明罗马民族。”
“这可是个系统的工程。不过…”奥古斯塔想了想，“光说是没用的，回头我给你整理一下‘发明希腊民族’的过程，你可以参照一下。这很复杂，包括罗马白话、诗歌、语言净化等等一大堆议程。要办好这件事非常难。而且…诶，对了。”她望向对面的克里斯蒂娜，“这也和你的目标一致。是吧？”
“对，而且我觉得这很有趣。让我来帮忙吧，这也和我的目标一致——我们两个人的目标，现在也再次合流了。”
“那么，你的安排是？”朱由检问。
“瓦良格人，罗马最忠诚的卫士。在这次对罗马的重新发明中，我会把自己定义为瓦良格人的统帅——当然，最后谁来当坐皇帝，谁来当立皇帝，那就另说了。”
“你学我？”
“不，我这可不是学你——我这是在学幕府呢。”她对奥古斯塔使了个眼色，“回头把幕府架空朝廷的路径给我说说，这没问题吧？”
“你问他。”
“有问题吗？先生。”
“没问题。”朱由检表示同意，“要说怎么架空朝廷，还是他们最擅长。只是这样一来，罗马人岂不是都要被你圈养起来了…”
“你猜对了，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而且因为养太多养不起，我打算严控指标。所以，我提议——只有新罗马的市民可以拥有罗马公民权。只有他们可以自称罗马人。养一个罗马城，我还是养的起的。让元老院给我敲印章就行了，巴西琉斯也随便他们选。反正，万事都决于幕府，也就是我这里。我连自己的名号都想好了。”
“罗马风的征夷大将军吗？我记得好像有这个称号。啊，对对，英…英什么来着？”
“英白拉多！不过，第一任英白拉多不该由我来当，因为我无法确立‘英白拉多摄政’的体系。所以，第一任应当由你来当。等你觉得时机合适了，再把英白拉多的职位交给我，你就可以退位当凯撒了——你看，我跑一趟东边可不是白学的，德川家康退位当大御所的招数我都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