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剩下5%呢？”
“剩下百分之五，那就用戈——就是那个镰刀一样的玩意儿，用它夹着火绳啄一下就行。2023txt.com你放心，震旦工艺世界第一，不可能出什么低级问题。”说着，他话锋一转：
“要真有问题，那也是你们的问题。明白吗？”
“...我明白了。那就请您下令吧。”
朱由检这边一招手，后头邵纲举着大红旗左右摇晃三下，前头的马穆鲁克撤到十米以外，半蹲身子拽住长绳猛然一拉。
“轰隆”一声“脆响”——以炮的标准来说，这声音算脆的。硝烟之后，死不瞑目的鳄鱼头被震开了花。至于从鳄鱼头嘴里飞出去的炮弹，朱由检他压根就没看到，反正不在靶子上。
不过精度并不重要，他也不指望架在干草堆上的炮能有什么精准度。他要看的是，这门炮能不能接着打。
几个马穆鲁克发炮之后围上前去，举着小黄旗又左右摇晃三下。这是可以接着打的意思。
朱由检没多考虑，就照着那些马穆鲁克的意思来——反正上去点炮仗的就是那几个马穆鲁克，又不是他自己。
几个马穆鲁克又依照刚才的样子装填一通。他们操作得看起来极为流畅，动作一板一眼。甚至不需要口令，他们光是用眼神就可以完成交流。
“这些马穆鲁克当兵多久了？”朱由检问。
“回禀凤凰王大人，他们24岁，16岁时一起被送到埃及，是服役8年的士兵。8年里他们除了接受基础的马穆鲁克训练之外，全都在操练炮术。”
“怪不得你们这么费钱...哦，他们又摇旗了。老邵，让他们开炮。”
须臾之间，又是一炮发出。
“嗯？”朱由检眉头一皱，他发现情况有些不对。这次的烟雾格外地大，而且不是只有炮口在冒烟，是炮口的炮尾一起冒烟。
“什么情况...老邵，你掏望远镜看看。”
“不用看了。”克里斯蒂娜摇着头，“掉底了。”
“什么是...‘掉底’了？”
“皮炮的通病，在我们那里经常出现，我再熟悉不过了。一般最先掉的就是炮底，因为你很难把炮尾缠上和其他地方一样厚的麻绳，皮革也很难裹住那里。所以炮尾就一层铜壳，非常容易炸。你看，我说没事吧？铜炮炸开来顶多冒点火花，不会有什么大事。”
“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我们的解决方案是额外加固炮口和炮尾，做出来的炮管两头粗，中间细。中间部分用麻绳和皮革加固，两头是正常火炮的尺寸。但即使是这样，最先坏的也依旧是炮底——这就是我们全部的解决方案了，剩下来只能靠你们自己。”
“那就先接着打，看看情况再说。”
依照命令，那几个马穆鲁克把10门炮拖出来挨个打了一遍——不出所料，有9门都是在5发以内掉炸掉炮尾，只有一门打过了5发疾速射，在第8发的时候失效，失效的原因同样还是掉底。
“嗯...到底为什么呢...”朱由检站在一整排火炮的残渣面前。图曼惴惴不安地在旁边跟着，生怕自己的“震旦真传”要飞了。
地上这些炮已经被摧残地不像样，裹住炮的皮已经全部散架，炮口处的皮已经成了波浪形，麻绳呈喇叭状开花。炮底无一例外全飞了，整个炮前后通透，像个火箭筒似的。
“克里斯。”他看了一眼克里斯蒂娜，“你以前用过，你来总结一下吧。”
“好，那就我来。首先，你看这个炮口。”
她踢了一脚那个鳄鱼头：“炮口不能用皮革，因为炮口会喷射高温气体，还会上跳，最容易让炮身散架。所以，还是和我刚才说的一样，这门炮要铸造城哑铃形的，炮口和炮尾都得是正常火炮的大小，然后只用皮和麻绳来加固中段。第二——”
她指了指炮口：“我不建议当加农炮来用。用加农炮就是在硬刚炮管的强度。本来寿命就不长，几发高膛压炮弹打出去，那就炸了。它主要的用途应该是打大型霰弹，用来杀伤骑兵和步兵阵列。如果硬要打加农炮的炮弹，我建议减少装药，我们就是这么用的。”
“减少装药的后果是？”
“后果是弹道不再平直，准确度会大幅下降。”
“不行，我觉得不行。震旦工艺震撼人心，怎么能像维京蛮子一样敷衍了事——还是窝在家里不出门的最费拉不堪的维京蛮子。”
“没事，你随便骂，反正这种时候我会切到德意志视角。我回程第一站就到柏林走一趟，去我舅舅家搬救兵来，来他几个团的德意志佣兵，镇压了那些不听话的蠢驴。”
“穷酸普鲁士，炮管晒晾衣服，火药掺沙子。容克吃空饷，老爷喝兵血。一年只发9包火药，子弹捡回来反复用，用得都上包浆了。丢不丢人。”
“那你明...”
“北明已经完蛋了，你可以和我们一起批判北明。有什么问题吗？”
“算你狠...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把皮炮解决。这玩意儿你要是解决不好，多半就只能打霰弹。来吧，试试震撼人心的震旦工艺，让维京蛮子见识一下。”
“嗯...这个...这个...”朱由检捏着下巴，站在这些炮前面转了几圈。
“我问你，你会如实回答吧？”
“当然。”克里斯蒂娜直截了当地点头，“我可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人。问吧，什么事？”
“这玩意儿地关键在哪里？是皮吗？”
“实话告诉你，并不是。你可以看到，皮只是在最外层用来紧箍。和炮管直接接触，承受冲击的，其实是麻绳。”
“那你们有没有试着换过？”
“我们当然试过。我们还试过用乳香熬煮的皮条，然后用皮条代替麻绳缠绕十几层，然后再包覆皮革。”
“结果呢？”
“比铜炮轻不了多少...而且皮条容易变形，没法野战使用，只能在炮厂裹好了带出去。最后的成品无论是重量还是性能都和铜炮差不多，连价格也差不多，反倒更不耐用。实在是鸡肋。但这个方向是对的，麻绳虽然操作简单，但确实整个结构的短板。”
“嗯，让我想想...那个。”他转身走到后头，走到克里斯蒂娜旁边那个“丫鬟”的身旁蹲下来。
“你有没有办法...哦？真的有？竟然真的发生过？竟然真的能用？行了，我知道了，钱不是问题。”
他站起身来：“图曼。”
“在！”图曼迅速应声，“您有办法了吗？驼城用的皮炮还能不能用？”
“能用是能用，但是材料要换一下。鳄鱼皮还是一样用，但是麻绳就不用了——老邵，把绸缎拿来！”
“得令。拿多少匹？”
“先拿个50匹。然后，像她说的那样，准备两头粗炮管。先裹它几十层丝绸，然后外面包鳄鱼皮。就这么来，没错，这真的可以用。”
“等等...头儿？用绸缎来包？真的能用？”
“没错，真的能用，确实能用，而且在几百年之内都是唯一最优解——就是‘历史’上那次因为士气问题，没有战绩。不过不要紧，那次问题是人，不在炮上。缎炮的性能是没有问题的，它的性能已经完全可以和正常火炮媲美，而且和皮炮一样可以在现场组装。”
“不是，头儿，我不是怀疑性能。丝绸这玩意儿结实耐用，确实是可以。但是...我是说钱。是不是太贵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就要是用钱来砸。动手吧，把绸缎搬过来，让这些马穆鲁克看看什么叫‘乾坤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