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蜀,夔州城。
夔州城雄踞瞿塘峡口,形势险要,历来是蜀东军事重镇、兵家必争之地。
李定国接到张献忠命令,就来到夔州城,已有月余。
李定国冲刘之讲询问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回将军,大乾在襄阳汇聚十万大军,由前安南总督胡忠统率。”刘之讲恭敬回道:“大乾军厉兵秣马,不日就要进攻。”
“同时,洪承畴正率军赶往南阳,双方大战就在这几日了。”
“另外,徐州方向,据说大乾军已与杨嗣昌零星交上火,中原大战,一触即发。”
“真热闹啊!”
李定国看着襄阳方向,感叹道:“南阳一战,关乎南明生死,若败,南明覆灭,若胜,苟延残喘。”
“刘之讲,你认为洪承畴守得住南阳吗?”
“这…”
刘之讲望着李定国脸色,犹豫片刻道:“很难!”
“洪承畴即便到达南阳,号称百万大军,也不可能是大乾军对手。”
“双方武器、军队、士气、军心皆不在一个层面上。”
“是啊!”李定国沉声道:“想来不久,南明就将成为历史。”
“不管怎样,南阳一战,都将被历史记载。”
刘之讲沉默,眼神有些迷茫,更有些惶恐。
外面局势变化太快了!
短短几年时间,就从鞑子雄踞北方,变成了大乾气吞山河。
说实话,这种风云变幻,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很不好受。
李定国轻声问道:“昨日义父来信,命令我率兵劫掠湖广,减少洪承畴的压力,你说我该出兵吗?”
刘之讲依然沉默,该出兵吗?
看似是疑惑句,实际上是肯定句。
“将军心中早已做出决定,何必问属下?”刘之讲苦笑道:“若将军真想出兵,就不会有此一问。”
此刻,一个西军士兵走了进来,大声道:“拜见将军,外面来了个文士求见,自称是将军故人。”
“故人?”
李定国二人疑惑,刘之讲上前问道:“可知他姓甚名谁?”
士兵恭敬问道:“他自称姓南。”
南?
南方来的?
刘之讲心里一惊,李定国恍然,急忙道:“快请!”
“是,将军!”
士兵领命离去,李定国让刘之讲挥退护卫,迎接客人。
少顷,来人进来拱手笑道:“李将军,久仰大名,今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敢问你是?”李定国问道。
“哈哈,忘了介绍了。”董培勤笑道:“我乃大乾礼部右侍郎董培勤。”
礼部右侍郎?
放在大乾也是重臣!
李定国眼睛一闪,疑惑道:“据我所知,礼部乃是文官,大乾舍得把你派出来?”
“哈哈!”
董培勤自信道:“川蜀虽然危险,但也并非龙潭虎穴。而且有着军情人员护卫,安全无虞。”
李定国自然点头,有军情人员随行,保护一个文官,只要不碰上大军,足够了。
刘之讲心中充满震撼,没想到大乾把礼部侍郎派了出来,想来这次是势在必得了,他地位不足,也插不上话,只能旁听。
李定国问道:“不知董侍郎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本官听说,张献忠欲派将军,劫掠湖广,敢问是否有此事?”董培勤客气问道。
“确有此事。”
李定国承认,又解释道:“不过本将军不想劫掠湖广,祸害百姓,将此事压了下来。”
“可义父正在催促,本将也许拖不了多久。”
“百姓何其无辜?”
董培勤感叹道:“先不说乾西没有交恶,就算交战,也不该牵连黎庶吧?”
“要知道破坏比建设难,劫掠破坏恐怕只要一日,但想要恢复民生,却要数年,甚至十年之功!”
李定国不由自主点头道:“董侍郎说得好,湖广百姓,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好日子,本将怎忍心去破坏?”
“将军怀有慈悲之心,本官替湖广百姓道声谢。”董培勤正色道。
“不用谢。”
李定国摆手道:“本将亦是农户出身,自然知晓百姓疾苦,这是本将应该做的,当不得谢。”
“本官可否多问一句?”
董培勤说道。
“董侍郎请问。”
“不知将军准备以何借口拖延出兵?”
“这…”李定国语气一滞,摇头道:“不怕大人笑话,本将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哈哈。”董培勤摸着胡须微笑,轻声问道:“依本官看来,凭借大西王对将军宠信,就算不出兵,也不会有任何惩戒。”
“但将军想过没有,信任本就是有限度的,一次两次还好,若将军一直不出兵,大西王会一直这么客气吗?”
李定国沉默。
董培勤继续说道:“换句话说,大西王若一直催逼将军出兵,你还能一直抗命不成?”
“有朝一日,若大西王强命将军出兵,去劫掠百姓,将军愿意吗?”
“自是不愿。”李自成摇头道。
“嘿嘿。”董培勤笑道:“大西王是将军义父,若是有朝一日钢刀架在你脖子上,强迫出兵呢?”
“不出兵,死!出兵,违背本心!敢问将军如何办?难不成还想起兵反抗?”
“义父对我有大恩,吾绝不会与义父刀剑相向。”李定国语气坚定道。
董培勤问道:“如此局面,将军该怎么办?引颈受戮吗?”
李定国再次沉默,死谁也不愿意。
见状,董培勤知道机会来了,直接说道:“本官若是将军,何不投降大乾,以待天时。”
“投乾,日后攻打义父吗?”李定国肃声问道。
“不会!”董培勤细声宽慰道:
“本官保证,朝廷不会逼迫将军攻打大西。”
“而且说实话,大西政权,上下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