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躺在芦苇席上睡的呼哧大鼾,四仰八叉,哪儿初在春秋面馆时的仙风道骨之感,他也是累了,这一路骑着青牛跌跌撞撞的从北阳晃到了京都,还真等来了要还债的人,师傅那卦所算之准。
落绍桓目不转睛的盯着小湖里。
他没有那么沉迷,小女孩的平板身姿吸引不了他,即使是未来的倾人倾心。
吴祤刚才那水中嬉戏的画面,一直盈盈映入落绍桓脑海里,总觉得是在哪里看到过,突然眼前一亮,十年前,青峰后山,湖中心亭处,与燕恒一起被卷入那神秘阁楼。
那楼一层顶画的那张图,天女摘星图。
在初阳映照下,几乎一模一样,就是天女娇小了些。
天空遥遥传来鹤鸣。
有只仙鹤从东而来,划过藏书阁,特地在落绍桓头上啼叫转了圈。
“落绍桓!”
一声愤怒而又娇羞的尖叫从湖中传来。
大概是吴祤也看到了仙鹤,却没想到看到站在窗口的落绍桓。
落绍桓忽忙扭头,装作没看到,暗恼那仙鹤儿故意坏这好事,脸不红心不跳平淡道:“窗外仙鹤鸣叫,睡醒看看发生什么事。阳光刺眼,姑娘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落绍桓对这只仙鹤做了个鬼脸,但还不得从袖中掏出青颗果,仙鹤摇头晃脑,在落绍桓手里好不肆意的抢食。
“奇怪,你的另一只呢,它怎么没来。”
仙鹤那管那么多,歪起脑袋,不可理喻,只管吃着落绍桓手里的。
藏书阁下那湖中响起一阵水声后,很快便听到那藏书阁木梯的铃铛响彻全楼。
李子微微睁开了眼,将那柄道剑宵练抱在怀中,将红袍袖子堵进了耳朵,翻了个身,舒舒服服躺在芦苇窝里不再动弹。
吴祤气冲冲的跑上楼来,那水珠儿顺滑这满头乌黑秀发划下,那只未被青蝉丝包裹的左眼隐约有怒气,满脸气的通红似娇羞,衣衫也稍不整齐,脚儿也白皙贴在木板上。
宛若那风情的妖精。
落绍桓突然一阵感寒,如果春雪在她怀中,定是要把他劈成两半。
这个时候解释什么都是徒劳。
落绍桓拍开那仙鹤的脑袋,从自己的衣柜中取出了件长衫,那是赵越杰亲手缝制的。
从头套到脚。
“别嫌脏,这长衫我没穿过,是赵越杰那家伙给的,放心,他给的都是些好东西,平常我都舍不得用。”
一股淡淡花香似有似无飘入吴祤的鼻,落绍桓确实没撒谎,因为她在那把丝剑鱼鸳上也闻到过这种味道。
“你要干什么!”
吴祤突然尖叫起来。嗓音既好奇又害羞。
“山中天寒,寒气会伤身,头脚给你擦干净,快去那芦苇那儿躺着。”
那丫头的小脚儿确实玲珑剔透。
吴祤一夜没睡,虽然嫌弃落绍桓这狗窝,但也很快在那席子上睡了过去。
璀璨的阳光照入藏书阁。
落绍桓沐浴在阳光下,静静坐在窗口边,遥望着那远方。
青峰山也好,圣山书院也罢,遥远的南篱,与陌生的京都,哪有现在的安逸,要是能时光永驻,永远如此多好。
既然回到了藏书阁,那势必就要修行。
可修行究竟是什么。
不似常人练剑习武,不似李子那般入世的苦修,也不像吴祤那般对锻造的痴迷,没有青衣师哥那健硕的身躯学不来旬凡的星辰道,清秀师姐的细腻与慧心。
他都没有。
从他在南篱的三年,就听闻拓拔小越的苦修从他出生就开始,修的是禅道,最后的金刚。
天空又有一道鹤鸣。
落绍桓起目瞭望。
有一红丝仙鹤,携物而来。
京都皇城。
众人在此等了一夜,教司的那扇门依旧未有任何响动。
红衣教骑们依旧不为所动,虽然回来的人数不多,但依旧把守着教司宫主要路段,丝毫不敢有松懈。
老仙将宁苒那白发白须飘在胸前,肆意坐在木门前的石阶下,咬着口草儿睡着了,据说是当年曾三次深入牧野大皇庭,与那儿的密宗数次交过手,那把曾经威震牧野的陵刀就放在脚边。
禁宫那些将领微微有些不满,私下交头接耳,但不敢不过于声张,毕竟宁苒与大教司的交情颇深。
只是这个时候,那传闻中木花仙将吴飞,从来不曾漏过一面的人,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不在。
常年跟随在圣上身边的魏公公依旧还是那副闭目养神之样,抱着佛尘似睡非睡,全身鞠篓在一起,即使有初阳,却依然让人感到无比阴森,所以不管红衣教骑还是禁军众人都离之远。
最为奇怪的是,那深宫中老太后只派了位持剑的侍女,一张很普通的脸,谈不上耐看与秀丽,一身普通宫装装扮,也是唯一能让魏公公和宁苒稍稍注目了下,那侍女身负的剑,是把巨剑。
场里坐立不安的还有那位,燕渊,当今圣上最为器重的重臣,自十年前那场刺杀,亏得于鸿良不远万里,策马奔袭,告知刺杀之事,否则他哪有大教司的运气,多半也是黄土一杯。
自此燕渊行事更加小心诡秘。
此次却极然忧心忡忡,没有半点放心,一是为了国运,同时也为大教司安康而担忧。
“候,大家都在啊,看来本王来的还算是时候,好戏还没上演。”
来的是位年轻人,面容细腻白嫩,柳叶儿的眼眸更像当今圣上那位,笑起来迷人,杀起人来却冷如刀割,虽是初夏,却依旧穿着锦衣貂皮,斜挎着一把剑鞘上绣花短剑。
能在京城称王,又能在皇朝中来去自如自有配剑。
那只有一位,当今圣上的弟弟,最为老太后宠爱的皇子,赵夜楷。
众人皆为之低头行礼。
唯有那二人,魏公公和宁苒依旧装睡。
今日,赵夜楷身后只有跟随了一位侍从。
那把长枪,举世瞩目,枪尖一漏而出,而让人胆寒无比。
大秦仙将,枪仙,王之初。
“真无聊,还不如在云香香楼上看戏。也罢,进去逛逛。”
赵夜楷在庭中伸了个懒腰,径直就要往里院里走。
宁苒猛然睁眼,起身横刀于此。
“王之初!”
王之初抢先一步,提枪攥手,隐隐有龙出之势。
魏公公打了个哈欠,继续装睡,持剑侍女也立在此处,不曾所动。
红衣教骑们手握上刀柄,教司的庭院,不是谁都说进就进的。
禁军诸将们哪敢让主子也受欺负,也一拥而上,随时就要拔刀。
燕渊在看到皇叔的第一眼时,便知道麻烦来了,顺势躲到了人群里,不去当着出头鸟,否则到时连锅端了,还得圣上出来解决就麻烦了。
就在此刻。
魏公公终于睁开那睡眼惺忪的小眼,望向里院处。
老太后的那位持剑侍女也往前迈了两步停下。
吱呀
教司那扇小木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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