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那一-巴掌拍过来，玉清昭的火焰化作盾牌挡住了这一下。
口吐人言的雄狮主动后退了一步，那双与人类无异的眼睛看向玉清昭，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熟人?”
玉清昭懒得回答这样的问题。
她向来我行我素，开口说话也只是为了确认-些事情。事情确认完之后，她便不肯再多说-
言，只是出手越来越犀利，-招一式都直指狮子的要害。但进化后的狮子兼具了野兽的敏捷
与人类的智慧，几个魔法抵消掉玉清昭的火焰后，它再度开口，询问道:
“你就不好奇，我们是怎么诞生的?”
玉清昭依旧不答，狮子就叹了口气，对玉清昭说道:
“何必非要像现在这样你死我活呢?昌业那边是注定会失利的，我这边就算赢下来，恐怕不
死也得脱层皮。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少一点打打杀杀。
玉清昭看着这头狮子，在几十万对几十万的战场上，双方都不可能命令手下的士兵停火，
所以她们也放任手下的人继续作战。玉清昭看着眼前的狮子，终于不再保持沉默，而是简短地
问道:
“你想?”
狮子笑着说道:
“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44。因为在我前面有四十三头野兽进化失败了。我们的神明将我
嗓子里的那个人杀死，却封住其七窍不让血魂散去，然后丢到密林当中。那时我们都是野兽，
闻到血腥味便要吃人，却没想到一口吞下去的是毒药。
玉清昭一边暗自戒备着周围，-边以上位者的姿态看着44，等待着她接下来的故事。
44继续说道:
“等到我们把人吃了，她体内的血魂才开始扩散。但被我们的身体阻隔，散不出去，便试图
与我们身体内的血魂融合。这个过程很痛苦，好似有人拿着凿子在凿我们的五脏六腑，要将一
头冥顽不灵的野曾硬是雕刻成人类的样子。这个过程也充满凶险,在我前面那些野曾全部爆体
而亡。”
玉清昭既不怀疑44说过的话，也不相信44说过的话。
她只是旁听，记录在脑海，这也是她在漫长岁月里养成的习惯。
44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继续说道:
“也不知道是我的意志力比较强，还是运气比较好，吞掉那具尸体后，我勉强活了下来。对
野兽来说，这就算是有了进化的‘资格’，之后便是大量的血魂改造我的身体，整个西秦与南楚那
么多条命被我们这些真头瓜分，我们的力量可想而知。但即便如此，我依旧没有留守在她身边
的资格。也许在她看来，我和昌业-样，都是半成品而已。”
察觉玉清昭站立不动，一些兽群开始自发地朝她进攻，不过每次都还没有凑到近前，就被
她用烈焰焚烧成灰烬。
玉清昭淡淡地说道:
“你不反抗?”
44笑了起来，每个人在见面的时候都能察觉到它的异样，但很少有人能够想明白其中的关
键。44的外表是一只雄狮，但它发出来的声音偏向于人类女子，这种外貌和声音的偏差也是构
成异样感的主要原因。
特别是它笑起来的时候，声音尖细，令人毛骨悚然:
“小姐不知道神明大人的厉害，才有这样的疑惑。野曾只服从强者，这是我们的天性。对你
们来说，死亡有许多种，你们可以选择英勇地赴死，但对我们来说，死亡却是根深蒂固的恐惧
,你们可以思考怎么死，我们却只能思考怎么活。
44伸出前爪，指了指玉清昭，又指了指自己:
“如今我拥军如此之多，实力也与你不相上下。但我还是坚持认为，与你相搏无非是鱼死网
破，忤逆她的意志，却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你是人类中的翘楚，与利德一样;我是蒙天地之恩
进化的特殊存在，同样并不寻常。但与她相比，我们都像是刚出生的婴孩。
玉清昭面纱之下露出一线笑容,眉眼却没有笑，依旧问道:
“你在劝说我?”
44回答道:
“这并非是我的意志，而是神谕。我出征前，接到过神谕，杀死你或者劝你加入都可以。考
虑到杀掉你我可能也要换命，我更倾向于后者。”
灵武的士兵发起了一轮冲锋，阵线开始向44的身后移动，有人注意到灵武领主正在与那头
狮子交谈，想要过来帮忙，被灵武领主制止了。
她立在那里，高傲地说道:
“好处呢?”
44踏前一步，说了一句在场的人中，除了她与灵武领主外谁也听不懂的话:
“旧神能够许给你的，我们也可以。”
玉清昭这次没有笑，她看着44的眼睛，询问道:
“你们觉得我是旧神的人?”
44没有主动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旁敲侧击地说道:
“小姐的见识、小姐所用的魔法、小姐身上的各种谜团，以及如今正漂浮在你周围的火焰，
尘世之人不认识，但总有人认得的。特别是那火焰，本是凡人从旧神那里盗取的火焰，后来被
旧神收回，如今又出现在你的手里其意，不言自明。
玉清昭扬了扬手，下一刻火焰化作细剑出现在她的手里。
玉清昭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她对44说道:
“那你知道，教我这些的旧神现在怎么样了吗?”
44摇了摇头，玉清昭淡淡地说道:
“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想谈条件的话，我送你下去和他谈。”
话音落下，火焰当头劈下，44唤出许多重法阵去格挡，但这次火焰却像是刀切豆腐一样一
路切了下来，44灰头土脸地避开，-双人类的眼睛注视着玉清昭的一举一动。玉清昭说的云淡
风轻，但这话落在44耳中却是意味深长，当然来不及细想，它就必须要面对玉清昭身上散发出
来的杀意与威压。
玉清昭身上的衣衫在风中鼓动，那一头青丝散开，深邃的眼瞳如同漆黑的夜。
她说:
“方才那番废话，只有一句还算有些道理。人类才会考虑怎么死，为自己挑选合适的死法，
是人类的特权。”
玉清昭抬起手，火焰化作的长剑指向狮子的脑袋，她语气平静地说道:
“不过，你还不值得我考虑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