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娜拿着小棍站在地图前面。28lu.com下面坐着朱由检，还有卡西米尔两个人。在开会之前，她要确认一下会议内该讲什么。
其实朱由检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但是需要再加上卡西米尔进行一次内部磋商，因为卡西米尔才是真正的本地人。他虽然是瓦萨家族的人，通晓德语、俄语、拉丁语等等，但他归根到底还是波兰人。他在波兰出生，在波兰长大，并且统治波兰。他周围的人全都是斯拉夫人。
虽然俄罗斯和波兰分属东西两个斯拉夫族群，但他们之间的差异远比和南斯拉夫之间的差异要小。毕竟南斯拉夫太远了，他们和东西两家斯拉夫分家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了。南斯拉夫人居住在巴尔干的山区，双方也缺乏交流。
东西斯拉夫人则不同。俄罗斯和波兰两家总是打得火热，而且有作为自由民的哥萨克在两边之间左右横跳。两拨人共同生活在东欧的大平原上，彼此之间的距离有时候是负的。
虽然卡西米尔对这些俄罗斯波雅尔来说无疑是“敌酋”，但至少是域内国家。
就像如果突然有外国人来到朝鲜，分别是日本和英国人。朝鲜人显然更愿意接待日本人，毕竟日本虽然也是敌国，但好待两边互相知根知底，而且互相派遣过通信使，幕府将军即位的时候也会派人祝贺。朝鲜人的态度是——日本虽然狡诈，有时形同禽兽，但毕竟不是胡虏。
而英国人则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蛮夷鬼畜，根本就不可信。
同样，德川幕府也拒绝和入关前的满清进行交流，因为“中原，天子国；彼虏，小丑也”，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满清是从哪冒出来的。
眼下“天兵天将”虽然已经到了，而且以泰山压顶之势迅速击垮了奥斯曼。然而这只会增长斯拉夫人的恐惧，他们根本就不熟。
这种时候只要拉到熟人，哪怕是波兰人这样“亲善”的熟人，也比生人要好得多。
“这里是基辅，这里是莫斯科。那么，作为熟人你怎么看？”
“嗯...”卡西米尔摊开手，“这已经没得说了。莫斯科的防御重点从来就不是基辅方面，无论是大鹿砦还是图拉防线，根本就没有把基辅圈在里面。我们从基辅出发，直线距离大概是700公里。”
这个距离，大概和“从长江到黄河”的距离差不多。不近，但也不是那么远。
这条路径可以说非常方便了。如果从克里米亚出发，那就需要打穿三层防线再围攻一大堆要塞。那些要塞密密麻麻多到数不清，每个都深沟高垒，每个都需要调集炮兵才能攻破。
对王师来说这不困难，但是这很麻烦。之前就是因为这样太麻烦，所以朱由检决定先回去一趟，再回来收拾莫斯科。
但最近正好碰上了莫斯科自己火并的历史事件，这简直是开了“活动”一样令人愉悦。
现下莫斯科处于失能状态，各地自行其政。即使是绕过防线，也不会遭到来自整个沙俄的全力反击——沙皇要是有这个能力，他一定先拿来清理莫斯科。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闪击莫斯科才是有意义的。只要在闪击之前召集尽可能多的波雅尔，并且和他们商量好，那么就会有许多波雅尔选择观望。
这已经是传统了。当年波兰打沙俄的时候，双方的体量同样是完全不对等。但最后波兰竟然可以组织其“七波雅尔政府”。因为就算是波兰来入侵，也照样有七个大波雅尔向波兰人俯首称臣。因为在很多时候，从外部选择一个君主确实比从他们内部选择要更“好”。
罗曼诺夫的家族现在的统治就是个例子。只要罗曼诺夫家族“稍微”做些什么，立刻就会引起整个俄罗斯的反弹。
“那么，我们这次选定了一些名单。”克里斯蒂娜摊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在上面找到了她记录的那一页：
“我们初步选定了28个波雅尔。他们中有的在沙俄中是显赫的贵族，还有的没那么有名气。但所有这些家族都是古代留里克王朝的正统后裔，我认为他们的合议可以代表俄罗斯这片土地的立场。”
“明智的决定。”卡西米尔点了点头，“我们的立场就和当年的留里克一样，我们都是维京到斯拉夫人的土地上的‘维京人’。我们有同样的来源，应当也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你选择了哪些？我应当知道一些。”
“他们分别是——克鲁泡特金家族、舒伊斯基家族、戈利岑家族、加加林家族...”克里斯蒂娜把27个名字依次念了一遍。这实际上就是彼得大帝封的27个公爵的名单，克里斯蒂娜一个字都没改，不但把当下的书给抄了，连带着把没写出来的书也给抄写了。
那个名单实际上有28个家族，其中还有一个就是罗曼诺夫家族自己，因为他们也是留里克王公的后裔。
“这27个家族最后都会称为新俄罗斯的公爵。”克里斯蒂娜解释道，“另外还要加一个——瓦萨家族，也就是我们。”
“我看到你的名单上还有几个？”
“还有几个立陶宛家族的后裔。我顺手写上去的，你不反对吧？”
“我个人当然是不反对。至于瑟姆议会会不会反对，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理论上立陶宛方面可以自行脱离波兰，这是双方的约定。你之前有个内应不是吗？这种时候确实不应当忘了他。”
“那么，名单就定下来。我实际上已经给其中的大多数都发送了刚刚印刷好的法典，虽然不是所有家族都有回应，但其中不少无地的波雅尔贵族都来到了这里，包括多尔戈鲁科夫家族这样的名门。按照预订，我会把莫斯科花了几百年吃下去的土地通通打回原形，全部再分封给那些波雅尔们。这样就算我丢了莫斯科，也不会那么快就失去对整个俄罗斯的控制。而我们瓦萨家族的新领地，就在这里。”
她指了指脚下：“就像留里克家族用基辅发家一样，瓦萨家族也会在乌克兰的大平原上耕种。这里的土地将为我们提供粮食和兵员，让我们在整个罗马体系内立于不败之地。再加上对奥古斯特格勒、莫斯科等大城市的控制，我们的基业就这样奠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