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得太对了。jingwubook.com现在我也很奇怪，第一个吃这玩意儿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现场开了一个椰子，卡拉帕夏看到了他刚才所吃得东西的全貌。
不得不说，这东西看起来确实不怎么美妙。
一个椰子，摆在一张临时抬过来的小桌上。椰子上面已经开了一道口子，口子里用石膏填满。现在石膏已经钻开，石膏的碎屑散落在旁边。但出来的不只是石膏，还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怎么有一股子...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味道？”卡拉帕夏没敢捂住鼻子，因为他不确定朱由检要怎么评价这个味道
“嗯...这是没办法的事。发酵本质上就是腐烂，在椰子里面腐烂就会自然出现这种味道。也可以不用椰子，就没这种味道了。你们应当是用茶，那味道会一直都很正常，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看看长什么样吗？”
“那就请帮我打开。”卡拉帕夏退到了旁边，打算交给专业人士来办。
锦衣卫已经在旁边准备好了。直接用刮刀沿着小孔往外割，发酵之后的椰子壳比新鲜的要脆弱不少，用结实的刀就能划开。接着又用勾刀拉拽椰子皮，拉出更大的缺口。
卡拉帕夏识趣地没有多问这些道具是拿来做什么的，反正看起来肯定不像是为这么一个小小的椰子准备。而且从锦衣卫的守法来看，他知道，这是同行，而且是懂行的，手法相当精湛。而且由木制变得酥脆椰子壳，摸起来的手感也确实很像某种他熟悉的，圆溜溜的东西。
只是他也知道，耶尼切里不会有什么精细的收益。耶尼切里都只是大斧头掀开就完事，没那么多讲究。
椰子十分“讲究”地被开了瓢。锦衣卫把椰子倒过来，把椰子里面的汁水倾倒入旁边的铜盆里。
果不其然，奇怪的味道就在汁水里面。这是椰子中的脂肪与蛋白质发酵之后的味道，不过并不那么冲鼻子。这味道说实话并不怎么美妙，但也不至于让人皱眉头。克卡拉帕夏知道这世上还有更“奇怪”的食物，还有人吃烂了两三年的鱼。和那个比起来，这味道还行。
处理掉汁水，卡拉帕夏这才上去细看——刚才其实看不清椰子里面有什么。一者只是开了小孔，只能看个大概。二来里面的水是混浊的，他根本看不清椰子水里面的东西。
现在掀开一半，里面的东西就非常明显了。让他意外的是，里面的内容物竟然展现出被预先加工过似的，呈现“一叠一叠”的小圆片。就像被切片的土豆，或者被切片的鸡蛋、火腿之类。
他年轻的时候经常切火腿，刀工也很不错。但这些圆片的“切口”显然很不寻常，它非常平整而光滑，边缘却是圆润的。卡拉帕夏可以判断，这绝对不是用刀子切出来的。因为刀切会切出来整齐的刀口，而不是圆润的边角。
一片片的白色椰果就这么叠在那里。用筷子就能夹起一片来——倒掉那些水之后，剩下的这些椰果开始散发椰子的香气。虽然那奇怪的味道还没散开，但这些味道似乎也没有进入到椰果的内部。一会只要拿去冲洗，就可以直接食用了。
“大人，难道这里面住了些精灵？”他完全搞不明白，这玩意怎么就能在一个密封球壳里把自己加工成正好方便用筷子夹起来的状态。
“嗯...告诉你也也无妨。你看到的这一层一层的椰果，其实是细菌发酵形成的菌膜——所以我说不是蘑菇，蘑菇是菌丝聚合成的，这个是菌膜。这种菌膜有一定的厚度之后就会沉下去，液面上又会形成新的菌膜。这样循环往复，就会有一层一层的菌膜沉在里面。由于椰子大体上是圆的，所以也是圆片的造型。放在圆形的容器里面发酵，就能发酵出正圆形的来。”
“那如果，我想吃厚一点的呢？”
“那就使用不同的菌种。有些发酵出来之后就像果冻一样软嫩，你面前这种发酵之后就会变成致密的‘椰果’——你不知道果冻是什么，大概长得和这个椰果差不多，只是更散一点。我喜欢后面一种，所以做了这种的。我们可以把两种菌种都给你，你们可以自己选择。你稍微等一下，拿出去洗洗之后你可以吃个新鲜的。”
锦衣卫把展示过的椰果拿出去了。一会的功夫换了个新鲜的椰子来——这个椰子的刀工更厉害，毫厘不差的直接从椰子壳里面掏出来一整个白嫩的椰子蛋出来。椰子蛋整个盛放在一个瓷碗里，就像个鸵鸟蛋。
锦衣卫给了他一根非常环保的纸吸管，让他戳进椰子蛋里面喝。另一边洗好的椰果放在旁边，让他开了个缝之后自己吃。旁边还附带了小小的银勺，搁在勺架上。
朱由检那里当然也有一份，而且他那份更先送上来。
“来，吃点吧。这算是奶茶之后的小小点心。”
卡拉帕夏忽然停住了：“大人...我...我这辈子，都没人给我吃过‘点心’。”
“你没吃过吗？”
“我吃过许多精致的点心。但那些点心里没有一块是为我自己做的，都是苏丹吃剩下才赏赐给我们。在来到耶尼切里之前，很不幸的，我贫穷的家境并没有能够让我吃得起‘点心’这种东西。”
“那你自己没有买过吗？”
“糖很贵。而且，你可能不知道，耶尼切里的薪俸非常微薄。因为耶尼切里几乎没有需要自己花钱的地方，我们吃苏丹的，用苏丹的，苏丹也不会给我们太多的钱。等我的薪俸差不多够用的时候，我早就忘记该给自己吃点甜品了。您是...您是从成为耶尼切里之后，第一个真的请我吃点心的人。”
“啧...”朱由检看了一眼邵纲，“老邵，你有这样的经历吗？”
“我们？我们就不一样了。虽然我们的薪俸也不多，但好歹能剩下一些。然后每月的吃食，有一部分是专门拿出去让我们在外头吃的。当京师里当差，天南海北的店子都有，吃肯定能吃得好些。而且京师的吃食多得很，富有富的吃法，穷也有穷吃法。丰俭由人嘛，六必居的酱菜都有一货架子可以选呢。”
“算了，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些耶尼切里的日子过得不好了。但他在这里特地提起，是不是有什么意思？”
“他大概是知道制台您是最惜老怜贫的了，所以说一句。但也有可能就是有感而发——但我猜可能是让您不要计较他们之前做过的事，他们已经很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