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的翻译告诉我，这个红点的意思是...尚未被占领？”林庆业刚刚以为可以办理入住手续了，却突然发现这个店有些怪怪的。502txt.com甚至可能是黑店。
“啊对，这个...这个村子没有被占领。”
“这不是就在君士坦丁堡旁边吗？路程不到两天，为什么这么近都没有占领？”
“因为...”卡拉帕夏摸了摸脑袋，“这个很奇怪吗？就算是震旦也会有山贼什么的吧。山贼占着山上，那不是很正常？”
“大明可不会把山贼标注在地图上。这看着，这些‘山贼’看着已经在这里待了几百年？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可以一直待在奥斯曼的领土上？”
“他们是黑山人。”
“黑山人？那是什么？”
“严格来说是我的同乡，都是巴尔干的斯拉夫人。前罗马还没有灭亡的时候，各种斯拉夫人就已经居住在这里了。奥斯曼来了之后，他们也没有被清除出去。”
“就在你们隔壁，你们难道都不愿意清除？”
“我也不知道。如果我能决定，我大概会清除吧。但我也是近些年才当上花匠，大维齐尔也只当了半天，显然轮不到我来决策。但我可以理解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和你们那里不同，奥斯曼对国土的认知不是边界，而是地图上的这些点，以及点和点之间的连线。点和线之外的点，奥斯曼不大会管，只要他们不威胁到其他的点和连线就行。”
“我怎么感觉你们这样，对住客很不负责任啊。也罢，我的人现在应当已经到了，他们照着君士坦丁堡里的名录去收税了。虽然他们不知道那地方是什么情况，但问题应当不大。这个点，怎么念的？”
“这个点找不到名字。但旁边这座城镇叫萨佩斯，都微不足道的小地方。”
——萨佩斯，位于阿德里安堡省、科莫蒂尼旗。这里是旧马其顿的一部分，旗主就居住在科莫蒂尼这座城镇里。
这里最早曾经是拜占庭的领土——真正意义上的拜占庭人，是拜占庭这个地区的原住民，一个名叫拜占庭的希腊城邦。
后来这里和罗马帝国的其他部分一样，都被奥斯曼所夺取。在可靠的历史中，奥斯曼曾经在1519年对此地进行了人口普查。该地393户土耳其人，和197个单身土耳其人。基督徒则是42户外带14个男丁。犹太人19户，男丁5个。合计人口2591人。
刚刚离开城镇进行了交接，锦衣卫和朝鲜兵正在前往附近标注的山上。
“陆千户，图册上说刚才那个镇子里有2591个人。”金虎把地图递了上去，“看起来人不够数，不是隐藏了人口就是死了太多人了。”
“嗯...我记一下，回头上报。另外，别叫千户啊，叫大了。我的委任状还没到呢。”
“那您现在也是邵将军的嫡传弟子...”
“军中没有师徒，只有上下级。”
“是是是，您说得可太对了。我还听说您要升到宫里去？”
小陆正抱着枪走在前头，听到他问这个，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谁告诉你的？你莫不是在取笑我？”
“不不不，我和陆千户你想得一样。外头的世界太累了，不如找个地方好好歇着。”
“快了吧，等这阵子忙完，差不多就要开始歇着了。你们不也是能歇着？大家都有各自的去处，挺好的。只要我们不在最后一场战争里，被最后一发子弹...”
“砰”一声枪响从远处传来。没听到子弹的声音，但两个人几乎条件反射般地就地一滚，滚到路边的草丛里。
“陆...千户，您反应挺快哈...”金虎喘着气，突然一声响让他吓着了。
“彼此彼此，你反应也很快。”
“您身手不错...”
“我是怕死。好不容易混到现在，要随随便便被人打死了岂不是血亏。你呢？”
“彼此彼此。都怕死。”
“你家里也有个世袭的职？”
“我家里有个世袭的朝鲜京营的职，因为陪着王上巡猎有功，所以才当了射虎牙兵。陆千户你呢？”
“彼此彼此，都差不多。所以咱们都别死在这了，能藏着就藏着，所以人都给我...”小陆刚要喊一嗓子，却发现一整队人全都不见了。他周围都是悉悉索索的声音，看起来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
“很好...大家都身手了得啊。”
“彼此彼此！陆千户你的身手最好！”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就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喊了一声。
“谁起来探个头！”小陆仰头喊了一声，“对面到底什么动静？怎么会有人打我们的黑枪！”
没人回话，一点动静没有。
“我是认真的！锦衣卫也好，朝鲜人也好，谁来给个动静！”
“我们都不会波斯话！就陆千户你一个会！要不陆千户你上吧！”
“行。”小陆也没说什么，他也没有躲避责任的习惯，该是他的活就是他的活，“把行头给我拿来！”
后头又是一阵悉悉索索，又有叮咣五六的声音。草丛里面传递着一套防弹的板甲——虽然这玩意儿不能完全防弹，但他刚才什么人都没看见，说明打枪的人在很远的距离之外。这个距离，穿着板甲是绝对安全的。
在地上像乌龟似的扑腾了一阵，他把板甲的前半部分套好，又举着一门盾牌，这才半蹲着站起来：
“前面的，你们是什么人！”他用波斯语超前喊话。前方的林子里隐约有人头窜动，多半就是那里。
“滚出去！土耳其狗！”
好家伙，来真的，出门两步这就不贵土耳其管了？
小陆低头又看了看地图，发现自己没走错。这里真的只是出城没有两步，离图上那个被标注的点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喂，前面的！我们不是土耳其人！我们刚刚把土耳其人的贼窝打下来了！现在那座城又改回叫君士坦丁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