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老郑，我那些朋友们怎么样了？”国事问得差不多了，后面是私事。301book.com
“都好，都还好。”
“他们都有空没有？”
“他们，很忙。”
“那就让有空的，去一趟应天。你问问谁有空，都可以去。现在得论功行赏了嘛，而且之前也许诺让他们去看看，现在我也该兑现承诺了。另外给他们留了不少位子，西边撒了不少牌子，海对面的老朋友也不能忘记是吧。”
“哦~~我想他们如果能知道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很开心。”
“说来，他们至少得派一个人来，而且要在应天常驻。因为阿兹特克和玛雅都是朝贡国，他们对阳州的总督府朝贡，就像过去西域的事务由西域都护府来代理一样。不过他们也不能全都让西域都护代理，毕竟他们不是总督的臣子，是吧？只是同僚。”
“对对对，就是应该这样。”郑鸿逵连连点头，“我早就想回家了。干脆趁着机会，把我调回去怎么样？”
“老郑你那边，还是得在麻烦你一下。因为我暂时没找到适合去阳州当家的人——你这个条件很苛刻啊，你自己没发现吗？你，是正途官身，而且没有参与郑一官的‘乱政’，从头到尾一身清白。你又是海商世家出身，一身本事都学到了。你又和我很熟。你自己想想，满足这个条件的人，还有人吗？就把我的熟人去掉，你自己想想还有几个人。”
“如果去掉制台你的熟人，那么得从熟悉海外事务的人里面招。同时还得是正途官身。啧。”他喝了口茶，“好像确实没有啊。熟悉海外事务，说明他不是朝廷自己人。是朝廷自己人的，又对下海的事一窍不通。从隆庆开海到现在一百多年了，好像就我一个...我当年，也是我兄长硬给我砸进正途官身的。”
“所以这就是郑一官厉害的地方。他真的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现在他对你的培养结出了丰硕的成果——我本来很看好他这个人的，可他怎么就想不开要去投降多尔衮呢。”
“他一上岸脑子就犯浑，不能怪他。送我和大木入仕的决定，都是他一个人坐在船上抽着烟斗琢磨出来的。一上岸，他的脑子就做不了自己的主了。”
“所以老天爷难道就不能给我送个陆上的郑芝龙来吗？比如本身就是在正途官身的，却去送自家孩子下海。”
“这种人，制台你调查过吗？如果有那你赶紧送到我这来啊，我要培养他当我这份差。”
“老邵，有这种人吗？你觉得孙和京行不行？我还没忘记他呢，他在我手下当差许久了。”
“不大行。”邵纲摇了摇头，“虽然他是登莱巡抚孙元化之后，但孙元化只是举人出身，官阶太低了，抬不上去。而且他也不会开海，他只是会放炮。这要说实话的话，找不到，完全找不到。海上的生意都被郑家垄断了，郑家之外没人能真的学会怎么经营海上的大大家业。所以，老郑啊，你主意吗？”
“老邵你怎么又把皮球踢回到我这里了？我要是知道，我还至于在这里发愁？”
“算了。”朱由检抬起手，“打不了，我们自己选。我把这里的事快点解决，然后赶在秋天前回去。今年有殿试，我要点一批进士出来。题目就出‘展境开海’的筹略，是明白人肯定就明白了。如果一甲二甲进士不愿意去，我高低发送一二十个三甲进士去你那边当幕僚，你到时候多花些心思把他们带会了就行。”
“好好好！”郑鸿逵都站了起来，“我终于能回去了！我终于也能放假了！”
“老郑你冷静一下，你还得再干几年呢！你别现在就开女儿红啊！”
“有人来干活我就可以半放假——制台你是不知道，隔着半个地球和朝廷联系这得有多麻烦！我连个门客都没有啊！连公文都得由我自己来写。哪怕不送进士来，给我送几十个师爷来也行。”
“既然要送就一次送到顶配，送进士来给你当幕僚，这是当年辽东督师的待遇，高到不行了。”
“但我这里的事情可比辽东督师难办，除了不死人。我这里的事吃力不讨好，说白了就是挖矿。隔着一整个大洋，中间不停船的，送金银之外东西都不合算。只有挖矿能产生收益，其他的全是烂摊子。阳州这里垦荒得再有几十年才能除成效，这几十年里看不到一点动静。来这里就是蹲大牢——不对，这还不如去诏狱蹲大牢。蹲大牢至少还能和锦衣卫聊天呢，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没有。”
“...”朱由检陷入了沉默。
“制台，你怎么看？”
“你把我问住了，我都没想到，这确实是个蹲大牢的活。我在想，到底有没有进士愿意干这活。老邵，这有吗？”
“天上人之外的，渡劫失败的，应当有。因为说实话，五品以上京官拢共就二百来个，而一届进士也有200个。这里头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进200个京官的坑，5品以下又和他们的职级不匹配。所以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要在一辈子的到处调遣中渡过。调到偏远州县，其实也还是和蹲大牢没差。那既然都是蹲大牢，在哪不一样，不如入了制台你的眼，在你能看到的地方蹲大牢。”
“合着还有不如世界另一头的地方是吧？”
“还真有来回一趟比横渡太平洋还长的地方呢。毕竟，再远的地方都得派州县。朝廷一步也不能退，死守州郡和死守松锦前线一样重要。弃守和丢城失地没区别。这在账面上可以说完全划不来，但朝廷不是为了平账而存在的，也不应该为了平账就放弃一切原则。”
“那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有愿意去阳州的，算是大好事。不但有阳州，还有西边，上次也说派来几个——其中拍到君士坦丁堡来的应当不算苦差，去莫卧儿、开罗之类的，也还行。按照上中下来分，也总得有人去不那么美妙的地方。那阳州算那一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