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好想在北边也修一个。w61p.com”克里斯蒂娜靠在石板上。她从没想过靠在一块硬邦邦的石头上也能这么舒服，这简直是在晒咸鱼。她也没想过，做咸鱼竟然也有这么美妙的感受。
静静地当一只咸鱼也不错。静静地躺在石板上面，静静地晒成鱼干——不过这里水分很充足，被烘出去的水分也能立刻补充会来就是。口渴的时候也能立刻喝到饮料，喝到水。
“话又说回来，太后苏丹娜。”克里斯蒂娜歪着脑袋问，“您觉得，这个在北边能不能建起来？”
“多北？”
“北极？”
“大概不行。”太后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那里也有泡澡的习惯，和那些肮脏的法兰克人不同。但你们那里实在是太冷了，凭着小小的炉子根本就不能加热这么大的浴室。”
“那浴室修小一些行不行？”
“修小了，和你们本来的浴室有什么区别吗？”
“嗯...确实，没什么区别。”
“所以啊，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想要在君士坦丁堡多修浴室。土耳其式的浴室和罗马的浴室类似一半的乐趣在于其他人，越多越好。越热闹的浴室越有趣，就算是苏丹也会喜欢。”
“唉，确实，我只能放弃了。其实想想也知道吧。这么大的穹顶如果修在北欧，那可是会把人冻得浑身打冷战。那边的教堂都没法修成宏伟的穹顶，都得有一些逼仄的室内空间来保持温度，这样大家才能在屋子里一直就这么待下去。但你们这里，似乎和罗马也有些不同的地方？”
“实际上这和希腊的浴室也有许多不同。我也参观过城内，城外的罗马浴室古迹。我发现有一个非常不同的地方——罗马时代的浴室总是会强调有一个巨大的温水浴池，大得能在里面游泳。这可能是因为罗马人习惯在城市内修建巨大的引水渠，让城内的水源一直很充沛。”
“土耳其人不一样是吧？”
“土耳其人完全不一样。土耳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才能从亲历者的角度给土耳其人的城市文明下一些评判——我觉得，土耳其人的文明中总是透着一股子，节俭。往好的方向来说应该是节俭。”
“节俭？他们既节俭，又奢华无度？”
“这并不冲突。土耳其人的文明，看起来就像是穷怕了。屋子里没有家具，你也看过。这个浴室你也看到了，浴室里没有浴池。原因是因为，安纳托利亚和希腊地区都不太盛产木头，所以不流行使用家具。君堡的水资源也不那么丰沛，所以浴室里没有需要每天都换水的浴池，而是以蒸熏和淋浴为主。在此基础之上，奥斯曼奥卢似乎还体现出一种，对洁净的追求。”
“洁癖？”
“确实可以用洁癖来形容。你可以看到，君士坦丁堡的街道非常地洁净——当然现在没有以前洁净了。在我年轻的时候，君士坦丁堡每条街上都有两个专人来保持街道整洁。一个负责收集垃圾，一个用水来清洗街道。”
“如果有人随便扔垃圾呢？”
“掌嘴，而且当场判决。让旁边耶尼切里来掌嘴，至少两个耳光。这是当年进城的时候买买提二世定下来的规矩，也是奥斯曼治理城市的基调——不管兴盛还是繁荣，衡量一个城市是否被重视的标准，就是街道是否足够干净。灰头土脸脏兮兮的地方，显然没有进入奥斯曼奥卢的视线。”
“比如，雅典？”克里斯蒂娜问，因为她确实去过雅典，而且那里显然不能用洁净来形容。要不是能看到那座卫城，克里斯蒂娜根本就看不出来那鬼地方竟然是当年希腊世界核心中的核心，那座雅典城。
“雅典完全不在奥斯曼奥卢的视线之内，我可以确认。因为那里不重要，为了防备威尼斯的突袭，东地中海的贸易已经北移到了君士坦丁堡周边。那些希腊人的老地方就在威尼斯隔壁。你去过小亚细亚的城市吗？”
“比如恰纳卡莱。”
“那么，你和凤凰王大人有没有发现恰纳卡莱的异样？”
“你这么一说我就发现了。恰纳卡莱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出乎寻常地干净。”
“那座城市是马尔马拉海的大门，奥斯曼奥卢的目光一直聚焦在那里。所以你可以直观地看出，那里非常地干净，干净到了反常的地步。”
“那里也有人抽嘴巴？”
“当初往各地派驻耶尼切里，他们很大一部分工作就是在街上抽人嘴巴，习惯的都已经习惯的。不过光抽人嘴巴也没用，最关键的就是浴室——人都爱洗澡，人如果可以保持清洁，他们都会尽量保持清洁。你在雅典有看到公共浴池吗？”
“诶？好像还没有，或许是我没看到。”
“如果你没有在城市里看到非常明显的浴池的烟囱，就说明那里并不是奥斯曼奥卢所关注的区域。君士坦丁堡周边的城市都有大量的浴池，您现在所在的这座许蕾姆苏丹娜浴池就是其中的典范之作。廉价而优质的服务，这几乎就是苏丹在布施。”
“有便宜的浴池，还有耶尼切里抽耳光，这确实算是很干净...”
“怎么样，克里斯蒂娜陛下，要学学吗？”
“不得不说，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我在这点上和苏丹们有高度的共识。我也希望所有人都干干净净——浴室，包括这一作，如您所愿，都会完整地保留下来。我认为这个公共空间对整个城市来说都很重要。至于市容，抽耳光就不必了，但我觉得应该罚款。奥斯曼有吗？”
“有，一般罚款一次是20个德拉克马。”
“等下，21个德拉克马就能折合一个威尼斯的金币了，这罚金未免太高了吧？”
“高昂的罚金才能唤醒对惩罚的恐惧，这是奥斯曼的办法。要不然君士坦丁堡迟早会变成像巴黎一样臭烘烘的阴沟。而且正好可以贴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