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东西的配方，能告诉我吗？”克里斯蒂娜小声问。133txt.com
“没问题，就是...等等，我想想。”邵纲顿了几秒，“我可以说大概，说大概你就知道。这种炸弹用的火药和发射药不一样，发射药需要更多的硝，但发射药不需要那么多。和发射药比起来，这里面填充了更多的木炭和硫磺。其中硫磺很重要，我们还会往硫磺里面掺其他的烈性毒药，炸出来的烟雾本身也可以拿来杀伤。”
“原来是这样，确实是便宜一点——但是好像没便宜到哪去。对了，这东西怎么点火？这就是个圆溜溜的球，好像这一头有个孔？从这里点火吗？但怎么封死了？”
“这个口用蜡和灰泥封死了，用来防潮。点火的时候要用钻头钻一下，然后把引信塞进去。其实用的是炮竹的引信，长得像纸筒，引信本身就可以控制时间。手掷的要短一些，太长了会容易被人扔回来。碗口铳用的略长些，投石机用得最长。因为投石机很麻烦，如果太短了就会在空中炸开，没什么用。”
“我怎么总觉得这听着有点像...烟花？”
“嘿，猜对了。”邵纲点了点头，“这其实就是烟花。你去花炮厂就能看到，其实烟花也是这样两半扣起来的。烟花打上天，要炸出不同颜色的花形，还要一圈一圈排布开来。这里面的铁老鼠安放的方法其实和烟花一模一样，都是在两个半球里就一圈一圈叠放好，确保每个炽马丹都能规则地炸出来菊花一样的铁老鼠。”
“那我学会做烟花，岂不就是...”
“咳...”邵纲咳嗽了一声，“烟花是保密的。不过也不妨碍你买个烟花回去拆，拆开来你就发现炽马丹是铁壳，烟花是纸壳，剩下的一模一样。包括从里到外每一层，都需要用颗粒不同的火药等等——这玩意儿产量大，就是因为它就是在烟花厂产的，到处都是。要保密，其实因为是商业秘密。”
“啊~~就是说我可以学是吧？”
“学倒是随便学，但是火药和铁壳在你们这好像还挺贵的，不那么便宜。我们倒是无所谓，每年过年烧掉的烟花都够打一仗了。”
“那你们的硝都是...”
“咳咳，咳咳咳咳！”邵纲重重咳嗽了几声，“硝从哪来的就不用说了，知道就好。这里头不需要什么好火药，硝矿里面开采出来的精纯硝石都拿去作为发射药了。这些里面嘛，反正从哪来的都有。奥斯曼现在就在挨这些玩意儿的炸。人多很重要，确实很重要。”
——“这到底是什么...”站在堡垒上的花匠帕夏已经开始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或许早该做些什么。硫磺、硝烟，这简直是地狱一般的景象。开始推进之后的“震旦军”甚至连霰弹都不打了，而是直接开始投掷炸弹。
各式各样的炸弹，从各式各样的管型火器里面打出来。在街道上扎堆的耶尼切里本来排好了阵型，准备迎接子弹。结果空中晃晃悠悠就飞过来一个冒烟的铁球，当头先砸翻一个，然后还在继续冒烟。有不少铁球被扔回去了，但这铁球很重，用手抛掷的距离根本不就不到爆炸半径。有的甚至在空中就炸开。
铁老鼠、铁屑、铁钉。各种不同时期，不同型号，用来对付不同敌人的存货炸弹到处炸开来，简直像过年一样乐。
这玩意儿给人的恐惧甚至要远胜于枪炮。因为人眼看不见子弹和炮弹是怎么飞的，打过来时候就只有个铁球。而这些炸弹有非常足的特效，它飞得很慢，足以让所有人看清它的造型。它落地之后“嘶啦嘶啦”地冒烟，给人视觉和听觉上的冲击。
轰然炸开后，硝烟弥漫。红色的血、熏黑的肢体，又带来了视觉上的“观感”。
这和简单粗暴的大炮是没得比的。大炮就一锤子买卖而已，打完就没了。大炮的硝烟是炸在自己这里，这玩意儿的硝烟是炸在对面。
“为什么都在往后跑？死了很多人吗？”站在高处，花匠帕夏可以清楚地看到，根本就没有死多少人。他问出了他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大人...大人，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精锐的耶尼切里会往后跑。大概是因为，他们看到飞过来会爆炸的东西，真的很难继续站在原地。”
花匠没有继续再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这时候说也没什么用。而且设身处地想一下，这确实很难让人继续保持理智。
“帕夏！帕夏！”一个耶尼切里一路狂奔上来，“是这个！我捡到了这个！”
他举着个三角形的铁片，上面还扎着一截肉茬：“那些炸弹里面填装的就是这样的破片。这些破片会造成撕裂的损伤，凡是被打到的都会裂开很长的一道口子。”
“铠甲呢？铠甲在哪里？”花匠帕夏回头问——对付撕裂伤害应该用铠甲，他很清楚。如果耶尼切里每个人都穿上铠甲，他们绝对不会被炸一下就开始往后退——
大概吧。
他也很难确信。铠甲只能挡住铁片的伤害，但是一个冒烟的大铁球就这么飞过来，这种恐惧是难以抵挡的。就算全身都严严实实地包裹在铁皮里，也确实很难让一个人看着即将爆炸的炸弹而不去躲避。
即使是被训练成石心的耶尼切里，也会在这种时候被激发出原始的恐惧。
“无论如何，还是要把铠甲拿出来，有比没有好。现在迟迟不回来，恐怕是铠甲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跟我去一趟武库，我亲自去取。”
“可是帕夏，前面这里怎么办？这个要塞怎么办？”
“我会尽快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让要塞被包围。记住我的话——你们知道该做什么。如果被包围...”
“我们明白，我们绝对不投降。”
“不，我告诉你们，这个要塞的地下有一个水宫。这是高度机密，连太后也不知道，但现在到了必须要说的时候了。如果守不住，就通过那个水宫跑，我在里面做过标记，出口在圣索菲亚附近。记住，跑的时候一定要把路口塞好，不要让震旦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