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就比如，你自己看。you-pin.com”朱由检指着金角湾，“你看这座城，在冷兵器时代固若金汤是吧？罗马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这种强大的伟力，怎么会在历史中堕落呢？这甚至不是第一次，西罗马在东罗马之前就毁灭过了。”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没想通——既然有两个罗马，为什么当时东罗马不救一下西罗马？”
“你看，这个就是问题所在，这就是我说的‘麻烦问题’。你说东罗马救不救？东罗马要是能救，那么一定会救。因为只有两个罗马，才能维持对这个世界的控制。在我们这个时代，则是震旦和罗马。但是，当年东罗马为什么没有在公元476年西罗马陷落的时候救援呢？因为西罗马没有在这个时候灭亡。”
“哈？为什么灭亡了，又没有灭亡？”郑成功看着他——处在灭亡和没有灭亡的叠加态，这已经超纲了，这甚至没法从历史书上看到，这是在历史书之外才能看到的观点。
“这就是‘麻烦’之根本所在。我们站在历史的角度，当然能侃侃而谈，说‘公元476年，罗马雇佣兵领袖日耳曼人奥多亚克废黜西罗马末代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西罗马帝国覆灭’。但是，当时的人真的会知道吗？当然不会知道。因为在罗马，各种废黜、篡位、政变，简直是家常便饭。如果每次都要管，那东罗马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干脆就盯在罗马城看着。”
“原来是这样吗？当时的人不知道？”
“那你会觉得大明朝在公元1644年完蛋了吗？当然不会，你甚至公元1644年这个概念都没有是吧，因为这都是后人才会有的定义。站在我们的角度来看，甚至从天书上看，天书上也有福王不是吗？钱老头在南京不是不亦乐乎吗？谁会觉得大明在什么‘1644年’就完蛋了呢？都是这样的，最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回顾历史的时候，许多当时的人并未能察觉的事，恰恰就成了灭亡的开始。”
“我...我明白了。如果罗马一天到晚政变，我们甚至连什么时候出手去救都不知道，是吧？”郑成功已经可以想象到这种情况了——如果隔壁天天杀猪，一天到晚杀猪，每天都有猪在嚎叫。那如果隔壁突然杀个人，人也在嚎，邻居恐怕未必能立刻反应过来有个杀人犯就在隔壁作案。
“对啊，就是这样。而且我可以肯定，以罗马现在的样子，恐怕要不了几年就会开始政变。所以我其实也不太在乎第一任罗马执政官是谁，反正他多半当不了几年就要被政变下去。但我们不能坐看罗马就这么把政变当儿戏，我们费了好大的功夫重建罗马，可不是给那些人搭台唱戏的。罗马承担了维持另一半世界秩序的任务，如果罗马立不住，我们现在就白干了。我现在的行为，其实是在效仿过去罗马皇帝巩固罗马的行为。”
“哪个皇帝？”
“图拉真，我这是在给罗马立纪念碑。不少土耳其的遗迹，都会成为新罗马的纪念碑，托普卡帕宫会成为最大的展览馆，土耳其浴或许也会继续流行下去。罗马需要这些来文化符号，来确定自己的地位。这其实可以在漫长的历史中由他们自己潜移默化地发展出来，但我们等不及，所以直接给他移植现成的，也是对我们自己最有益的。”
“啧，魔法...我还真不太擅长魔法。施法的活还是交给你来吧，我在这继续完成我的事业就好。我毕生的事业都在兰芳公司上，我会逐步剥离我老爹对郑家的影响，把郑家从海商团变成南洋的开拓者，这是我老爹一直想要让我做的事。”
“怪不得你对自行车这么上心。”
“我当然上心喽。做自行车要用橡胶，这可是兰芳公司在未来的支柱产业——说实话，兰芳公司其实就是兰芳共和国。只是，我们不好在朝廷内称‘国’，因为那就有讨要国王的意思，而且会明确树立一个‘兰芳国王’或者‘渤泥国王’的位子成为标靶。我不希望成为那个靶子，我希望郑家能用‘潮侯’的身份来保持对兰芳股权的控制，这能省许多事，甚至明面上有别的人来做南洋大臣，或者兰芳统制使，这都不是问题。只要兰芳是‘我的’就没问题。”
“这怎么听着像矿监...你真的可以接受吗？”
“矿监也是有好处的嘛，至少这说明朝廷觉得你这里很重要。朝鲜人也得请敕封来确认自己的合法性不是？但在合法性之外，我需要真正的‘支柱产业’，从更隐晦的地方来保持对兰芳的控制。那就是橡胶了，我到时候大概会控制绝大部分的橡胶园，然后给橡胶找出路。自行车，还有其他的橡胶轮胎，就是必由之路——你其实也知道，所以你这次来其实是为了看自行车的制作是吧？”
“啧，被你猜到了。”
“我当然能猜到。你在哪不能看，非要来这里看什么‘景点’，你可是不太喜欢爬楼的人。不过你干嘛不再等一会？反正马上就能做好了。”
“因为李定国快到了。他和哥萨克人已经到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北端，哨船在两个小时前已经到了我们这。中间一路上都没有土耳其人在拦截海峡，他们大概明天就能全部抵达。”
“真么快？我知道了，我准备好给他们‘接风洗尘’——另外，自行车那边我立刻就调人。你要拿来震慑哥萨克？”
“震慑哥萨克，顺便给李定国看看新玩意儿，我觉得他会喜欢的。”
“哥萨克能看出来这东西的厉害？”
“凡是骑马的，都能看出来这玩意儿的厉害之所在。我不止会让李定国骑，我还会给赫梅尼茨基看看。哥萨克人就喜欢这些新鲜玩意儿，他也会想要的。所以他也是你的潜在客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