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每个都能做刀条？”
“你看他们锤锤打打，肯定就是做刀条的手艺了——要是便宜的铸铁，根本就不用打，烧红了一锅直接倒进模具就是。jingwubook.com而这个，就得锤打。你看每一根辐条，都是把一根标准的刀条从中间截断，然后两头一边一个，套在一大一小两个钢圈上。钢圈上打了孔，烧红了就能直接套进去。不过这有个问题。那个，给个铁钎来。”
他伸手，自己拿过了铁匠递过来的铁钎：“邵指挥，你要不要掂一掂。”
邵纲接过来——
“等等，这怎么有点重？”手上这半截刀条，又宽又大。虽然作为武器来说已经很轻了，但这轮子上可是要镶嵌一圈的辐条。
“半斤重。刀条烧红之后再拉长，就是这么做出来的。16根辐条，用了4根刀条，就是将近8斤，算上轮圈和橡胶，一个轮子就要10斤，两个轮子20斤。钱不钱的事暂且不说，连带钢制车架算起来大概会有四五十斤。当然承重应该也会很不错，后面大概能放二三百斤。不过嘛，虽然重，但滚起来也没重多少。”
“重一点没什么。反正有轮子，在地上滚，只要够结实就行。制台要问的是某些...某些我也搞不懂的零件。链条好办吗？制台说很精密。”
“精密反而是最不需要关心的问题。已经做好了几节，你一会拿给制台看，看看是不是他要的。如果是他要的，就可以开工制作了——这玩意儿和锁子甲似的，不怕工艺繁琐，也不怕麻烦。只要能拆分成小零件，越小越好，就越容易手工做出来。我们最适合造的物件，还就是这种有一堆精密小零件的车。链条是由一堆一样的零件拼起来的，只需要一拨人捶，一拨人组装就行。之前考虑过用皮带，但现在完全不用，它不比锁子甲麻烦多少。”
“这个，贵不贵？制台也不是不行。”
“皮带当然可以，但是皮带哪能承重。这车架四五十斤，不拿来拉货太可惜了，所以一定要用链条。贵一点就贵一点，这么贵的车子都投入进去了，没必要再细枝末节上省钱。而且这东西也没那么难，只是一节一节的‘〥（五）’字铁片扣在一起，用插销锁死，另一头用铜簧卡住就行。比铠甲的甲片复杂不少，但我之前也说了，这正好是工艺可以解决的问题。”
“那么，中间那个车架呢？”
“我问询过了，没有问题。分开来打造，加热之后嵌套起来，不会有问题。不过得巧妙一点，邵指挥你看这个图。”他指着摆在旁边的图纸：
“这个自行车，就算载重，也只是后轮之上受力。中间的车架，只承担人的重量。这其实要求没那么复杂，我们想试试，轮子做好之后可以都试试，在车架上使用不同的材料——我看哪怕用竹子都不是问题。”
“竹子？”邵纲看着图纸——图纸上写着的是钢。
“用竹子真的可以？”他再次询问。
“我不好说，要是能用钢，那确实是最好就用钢材。但钢条这东西，就算可以烧热了之后嵌套拼接，但终归是很重。我们也打算试试能不能用枪管，因为枪管是空心的，比实心的钢条更轻便——但如果能用竹子，那可就太省事了。竹子要多少有多少，漫山遍野都是。而整辆车除了竹子以外，以及必须要用铸铁的前叉，剩下所有部件都不过一个巴掌大。”
“拆得越细越好是吧？”
“是的，我们擅长的就是大量加工极其精密的零件。但越大就越不适合用手工来操作——小的零件，无论多精密都好办。但如果又大又重，这就不是人力所能企及的了。就算是一根空心钢管，都得花好几天来钻洞，实在是非常麻烦。”
“你们...先这么做，我去问问制台。”
——“竹子？可以用竹子？”朱由检直接问旁边的奥古斯塔。
“竹架自行车？那个很潮啊...低碳环保不是吗？”
“都骑自行车了，还要什么低碳环保啊。但是真的有这种车吗？”
“竹子可以说是自行车最早的一批车架材料备选了，但当时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自行车的技术难度，在于那些精密的小零件，上面那个车架反而不需要省掉。而除了车架之外，别的地方是没办法用竹子的，省也省不到地方。而你们现在，面临了相反的情况。有问题的是那个车架，因为很难一次成型那么复杂的形状，但精密的小零件反倒可以用钳工来解决。”
“为什么是反着的？”
“因为消费。19世纪的那些工业品，是从‘消费’的需求来打造。19世纪面临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件东西做成‘产品’，然后推广到普罗大众手中。而你这里你是在考虑‘从无到有’的问题，而不是‘消费’——实际上这个自行车根本就没有民间消费者不是吗？这种时候，当然是手搓的部分最容易。19世纪末期的自行车，需要考虑的是大规模生产，这种时候用竹子反而不好，因为竹子和竹子之间有差异，这种差异是不可控的，只能用手工打造。但如果你全部用手工，那这种问题当然就不存在了。”
“这么说...还行？”
“从材料的角度来说确实可以。国姓他说得对，竹子漫山遍野都是。”
“那我能不能，推广一下，作为消费品来制造？”
“恐怕很难。国姓他说链条和车轮‘可以解决’，也是从军需品的角度来说——那从军需品的角度来说，大炮也是可以‘解决’的啊。你会买大炮吗？当然不会，战争自古以来就是在烧钱。从本来就要烧钱的角度来说，这些自行车从总体来说，反倒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了。”
“他说的‘接受范围’，是多少？”
“我估计在几千辆之内，刚好可以分散给全军当做传令来用，相对于马至少可以提升两倍甚至三倍。从维也纳到柏林可以压缩到30小时，已经非常夸张了，神罗皇帝恐怕很难想象柏林早晨发的一封信，竟然能在第二天中午就送到他手上。他会想着，如果不是一封信，而是几千个人会怎么样。恐怕会让他想起成吉思汗吧，虽然不太可能做到成吉思汗的效果，但确实可以吓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