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台，城内传出来了消息。mijiashe.com”邵纲花了45分钟，亲自从海峡对面送回来了第一手情报，“西帕希叛乱了。”
“哈？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叛乱？”
“我们的干员也没看清楚。但这似乎是因为一些非常复杂的原因，和耶尼切里与西帕希之间的一些新仇旧怨有关。”
“所以那些高门的奴隶们，现在在城里内战？”
“那倒是没有。他们也不至于在大炮顶在脑门上的时候，自己在窝里先打起来。”
“那可不一定哦。既然他们有这个矛盾，就说明有打起来的间隙，我们就有隙可乘。那苍蝇...我呸，狮子不咬跑得快的水牛，不是这个道理吗？他要是健健康康的，怎么能让我们这些狮子给扑在地上咬呢？现在迟迟没有水牛掉队，一定是因为追得不够紧。只要继续打下去，他们迟早会闹起来。那么...老邵。”
“嗯，您说。”
“我们得加速一下这个进程。因为如果等我们一爪子能拍到水牛脖子的时候，这时候水牛再掉队也没意义。追都追上了不是？再掉队也省不了力气。最好是，能把我们在最后临门一脚的时候省些力气——当然现在还是全力去追就是了，反正无论如何都得吃一口才行。”
“我明白，现在已经知道西帕希甚至还没有集结之后，我们就能加快动作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城里到底是怎么闹的？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过程？”
“我们的干员看到，有全副武装的西帕希进了城，开到了高门门口。然后传来了犬吠声，在门口叫了一早晨。下午的时候，西帕希又回来了，但是没有出城。”
“这首先就有个问题——西帕希可以进城?如果我没记错，君士坦丁堡现在由耶尼切里控制。如果不是守门的出了什么问题，就是耶尼切里对这件事也没有充足的预期。当然，也有可能是两边的矛盾还没有激化到那个程度。克里斯，你怎么看？”
“我倾向于后者。”克里斯蒂娜正拿着信看，“从信上的内容来看，两边确实有一些矛盾，所以在托普卡帕宫前面进行了对峙。但是两边现在还存在一些基本的互信，可以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不过反过来说，如果这种基本的互信不再存在了，两边的矛盾就会持续发酵，激化。我其实碰见过这种情况。”
“哦？比如呢？”
“比如你看，我们新教联盟和神罗之间，还是可以谈判的。因为战争的主体其实是站在两边的德意志诸侯，无论信仰问题如何激化，德意志诸侯之间至少人认同对方是自己人——当然，这也是贵族政治的一部分。两边的土地都打成了焦土，都在对方的土地上劫掠。这个时候把对方当做自己人的，也只有把战争当棋盘的贵族老爷而已。但你反过来看，英国，现在没把欧洲怎么样吧？要是说苦大仇深，互相烧地的诸侯们不才最苦大仇深吗？但是英国现在和欧陆之间就没得谈。”
“所以，这就是波兰的高明之处了？”
“对，这其实也是荷兰的高明之处，二者比较类似，波兰则更进一步。无论如何，两边都至少会产生一个国王，没国王可谈不起来。克伦威尔，我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竟然吊死了国王——他不知道国王有多少亲戚吗？现在无论哪个国王和要和克伦威尔谈判，都在看自己亲戚的意思，还有亲戚的亲戚、亲戚的亲戚的亲戚，最后，还有自己的脖子。考虑到这么多的问题，其实就没什么人会和克伦威尔谈判了。甚至，你看。”
她抬起头；“你看欧洲还有不少人等着杀年猪呢。他们觉得克伦威尔迟早要完蛋，可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瓜分英格兰。虽然那地方是穷乡僻壤，但也可以打破欧洲的均势。”
“我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从刚才那个角度来看，你觉为什么热那亚和威尼斯是可以接受的，而克伦威尔不可接受？我觉得这俩从本质上都一样，都没有接受国王的统治，和欧洲其他国家都有不同的政体。区别似乎只是在于，克伦威尔这事是近些年才办成的，威尼斯的话...其实可以算到罗马王政时代了。”
“具体原因是因为热那亚和威尼斯都在以自己的面貌来参与欧洲的历史。热那亚是银行家，威尼斯负责经营地中海贸易。而且放在北意大利来看，大家都习惯那里有许多‘尊贵的共和国’，其实已经习惯了。而克伦威尔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合作的意思，还颁布航海法案要孤立欧洲大陆——这才是最不可接受的地方。”
“所以，互信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没错。当两边无法理解对方的动机的时候，互信就没了。所以我说，现在耶尼切里和西帕希之间的矛盾其实并没有激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毕竟这两边的基本盘都不一样，根据我们对奥斯曼的长期观察，西帕希其实并没有过多地参与奥斯曼的政治问题，他们是纯粹的军队。而耶尼切里则完全嵌入到了奥斯曼的行政体系中；从财源来看，西帕希每个团都有自己的财源，而耶尼切里...嗯...”
“耶尼切里怎么了？”
“这个不太好说，但我觉得，耶尼切里完全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财源问题——这就像，你大明的六部，也不用担心发不出本部门的工钱吧？因为财权在内阁手上，这根本就谈不上什么‘钱从哪来’，因为钱就从这里出。反倒是西帕希，一部分地主老爷需要交税，还有些确实是需要财政供养，所以这恐怕才是两边矛盾爆发的原因所在——军饷，这个问题跳不过去。”
“啊，我明白了。耶尼切里可以接受不发军饷，因为耶尼切里可以造反是吧？他们总能通过造反来解决问题。但是西帕希不造反，不发军饷他们就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