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这怎么说？”
“这是个间接调控的工具。xiaoshuowanben.com具体来说，就是用实践来检验：一群人从南京到上海，可以坐火车，也可以骑自行车。坐火车，百公里消耗若干吨煤炭；骑自行车，百公里消耗若干斤馒头。你烧煤炭是碳排放，难道吃馒头就不是碳排放了吗？但是，虽然都是碳排放，但烧煤炭的效率和吃馒头的效率一样吗？这当然是不一样，连馒头和馒头都不一样，兴许吃的是炸馒头片呢。”
“吃炸馒头片的时候，难道就不需要一点黄酱吗？”
“咳...反正，大概是这个意思。”朱由检咳嗽了一声，“总得来说，直接让天道和人道同场竞技，这不公平。因为天道有过去数十亿年的化石燃料积累，这些煤炭不是当代所产，而是过去所储存的太阳能。换而言之，火车队不是一辆车在战斗，地球几十亿年的地质史都站在它后面呢。所以我们的‘炭引’，就这里等着了。炭引的价格可以实时波动，也不需要完全准确，只要不偏离事实太多就行。利用炭引这样的行政手段，来进行‘燃料价格加权后’的碳排放量竞赛，这就是在天道和人道之间的折衷——换而言之，张三要搞纺纱机是吧？张三要是硬顶着碳排放税也能盈利，还能扩大生产，那就算你狠。但如果张三不把赚来的钱投入到改进生产方法上面来，或者不拿来提高工人的待遇，那么他迟早会被激烈的燃料加权的碳排放量竞赛所淘汰。自由市场的竞争太宽松了，得用行政手段来鞭挞才能让某些肉食者活化起来。”
“不过，你说的是‘替代人的机器’吧？”
“对，这就是上面说的——这是‘替代人的机器’，和人力之间的竞争。‘强化人的机器’应当豁免这一竞争，比如钢铁冶炼，比如装备制造。毕竟蒸汽锻锤能做到人力做不到的事，406mm的战列舰主炮也没法四十小锤砸出来，八十大锤也不够，得上八万！八万大锤。这些八万大锤扩宽了人力的边界，是最应当予以鼓励的。”
“那么，问题来了。”克里斯你的问，“船算吗？”
“船当然算。船用蒸汽机能让世界的交流更加紧密，对全人类都是有益的，应当属于‘强化人的机器’。虽然这确实兼有替代人的属性，不过替代是划桨奴工。奴隶制嘛，替代了也就替代了，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哈人。我们国内也只有漕工，但漕工可不是在暗无天日的船舱里划桨的。”
“好。”克里斯蒂娜望着他，“我问你，如果荷兰人张三利用船用蒸汽机的碳排放豁免权限，在船上开纺织厂，你怎么办？”
“哈？！”朱由检愣了一下，“还能有这种事？”
“荷兰人就干过啊！荷兰人还在船上开黑诊所呢，专门做欧洲各地法律管不到的黑手术。荷兰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们一定会钻这个空子，只要有利可图。”
“这种法考题留给后面的人去做吧，让他们去跟荷兰张三或者别的什么英国张三德国张三去斗智斗勇。我们回头想办法制定一下‘燃料价格加权’里这个‘加权’的办法怎么搞——这就是数学问题了。每年要去收集什么样的数据，参考什么样的数据，然后进行什么样的换算，来对‘炭引’的价格进行什么样的加权，这都需要研究一下。好在以前就有这样的先例，我们的盐引价格就是这么计算调控的。回头也在玄武湖的黄册库建档，在那里来统一运算就行。”
“那么，罗马也听候玄武湖黄册库的指令？”
“那是当然，脑子只能有一个，不过标准可以有许多。毕竟煤炭在不同地方的获取难度是不同的，就像紫金山天文台今后也要根据各地的情况来颁授历法一样，玄武湖的黄册库也会根据世界各地的情况来制定‘到底加多少’。定下来就不准改了，这是天条。说何年何月何日，降水多少分寸，全都不准改。要是改了时辰和点数，泾河龙王有前车之鉴。”
“这个就很好。天庭来办的事，那就和我没关系了。我可没法抽身去管罗马怎么利用数学工具对全国进行管控，因为罗马的行政机构根本就靠不住。那么，和之前说的一样。在震旦和罗马的分工中，罗马负责压制‘山中贼’，而你们来产出行政命令这种商品。在压制蛮夷的问题上，正面武力的锅由我们来背，行政命令的‘天条’黑锅就由世界另一头的你们来负责。反正，我到时候只要说‘这是规定，规定就是规定，我也没有办法’，这就行了。”
“合理的分工，这会带来更高的效率。”朱由检对这种分开“背锅”的方法很满意，“不过，这严格来说也不算背锅。这可是爱呢。”
“那有人这么爱你，你要不要啊？”
“咳，那还是算了。家长式统治很爽，但被统治就不那么令人愉悦了。反正撇下那些宏大的愿景，至少抽税是不亏的，先抽个爽。另一方面，在‘替代人的机器’上进行天道和人道的竞赛之后，‘强化人的机器’也应该得到大力发展。成为新秩序的中心后，这也是我们要做的。我会在国内开展‘百万钳工’的战略，龙江船厂和江南制造局会进一步扩大雇佣的规模。毕竟我们要做的不只是养更多的人——养而不教也是暴行，是带人来受罪的。养更多的人，也要符合发展的规律。要是让封建式的人口涨落来影响身为‘世界帝国’的‘震旦’，那岂不是贻笑大方，现代化岂是如此不便之物。我们要多养活的这部分人口，是基于先进的产业，也是基于大義战胜利者的红利，而不是吃红薯。养吃红薯的人算不上大功劳，要养就养吃肉的人。对，要吃肉，要多多吃肉。附庸才草食呢，食物链顶端就得多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