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回来，你打算给他升官吗？”朱由检望着那艘远去的货船——货船在达达尼尔海峡的山谷风里左右摇摆，但在希腊水手的操作下保持在航道中心。180txt.com沿途的航路不会有什么风浪，但这艘船的目的地可是暴风雨前的孤岛。
“他要是能回来，再顺便立个功，我不反对聘用他为军需总监。这在以前可是最高文职军官，因为不带兵的军官最高就这么高。现在有总参谋部了，军需总监也依旧是高级军官的职位。我不只是相信他的能力，我也相信科普鲁律的品味——他们选中，并未委以重任的，绝对不是个草包。当然，我知道他在专业知识上不是草包，但可靠与否就是另一回事了。这家伙在历史上留下了极不可靠的名声，纵然我知道这情有可原，他也必须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是可靠的。”
“啧，要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负责，还真是可怜呐，可怜。”朱由检闭着眼睛摇头。
“你干的这种事情还少了嘛。你就差拉个名单，然后让锦衣卫挨个上门抄家了。钱老头在你这其实也没做什么，可是老是折腾他。”
“钱老头那是特例，我折腾他说明我重视他。毕竟钱老头也不是天生反骨，但他特别容易改变立场。所以就是要持续对他施以高压，防止他的小心思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悄悄冒头。你这个，这个巴罗奇先生，他好像确实是有些惨。”、
“我不在乎。”克里斯蒂娜漫不经心转身，往回走，“走吧走吧，别看了。我也不缺这一个军官——有那么长的名单了，我照着名单来抓人就是，光是军需总监这个坑就有十四个萝卜排着队，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排队而已。这位巴罗奇先生并不是最佳选择，但他离得近，我也就凑合着用了。我怕麻烦，所以越近越好。而且这厮好就好在身处困境，可以让我随便折腾折腾，折腾服帖了再拉到新罗马的桌子上。”
“当你的手下还真是...哈人。”
“哈人？我哈人？阁下才是最‘哈人’的吧？总感觉什么人在你旁边都得小心着点。你好像只认熟不熟？只要是不熟的，就算有利益关系你也照样在背后谋划怎么撂倒它。”
“你还真说对了。我这个人一贯的作法就是——没有永远的利益，只有永远的朋友。我这是在替大明考虑，这是在积德。这对大明也是一样，大明不需要什么永远的利益，因为这些利益都无关紧要，大明要的是永远的‘朋友’。我朝有充足的耐心，可以等到朋友身上的利益回正。但要是这个人天生反骨，做不成朋友，那就算有一笔大买卖能做我也不会放过他。买卖只能做一时，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变卦。只要不是朋友，全都不可信。”
“好吧，你清高，你家大业大。我们这小本买卖，自然就得‘鼠目寸光’一点。罗马的基石，就是这么一点点从‘小本买卖’上挣来的。所以招募一个‘高级成员’入伙，我当然是得谨慎一些。只是，我还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成。锦衣卫在方面有经验吗？”
“那可太有经验了，是吧老邵？”他回头看着邵纲，示意他来回答一下。
“是，我们对于‘围城’是非常有经验。要说本朝最早的一次，就是靖难之役的时候铁铉守济南。我实话实说，围城是下下之策，我们不能为了围城而围城。要是围城，至少得有个谈判的由头还行。咱们现在这种是对的，但看了奥斯曼的战史，他们可就不关这么多。真要被奥斯曼围在城里，那就不止是储备90天了，那恐怕要做好在城里种一茬乃至几茬田的准备。仅仅90天而已，对我们不算难。”
“你能不能教一教？”
“啊，您又要学——没问题，这不算什么大事，我就能做主，可以教。其实也不是非得我们来教，被围几个月之后，每个人都会有类似的经验。只是需要有人出本书来纪录，交给后来的人。嘉布谴会那边也有应对围城的战术，我最近在和他们交流。毕竟，我们的情况和这里不一样。比如我们的很多城市里都有流动的河水，有时候水源就不是太大的问题。就比如南京城里有玄武湖呢，还有一整个紫金山。要是南京城被围了，你甚至还可以吃到新鲜的野猪肉。但是在欧洲这里，情况就完全不一样。这里的城实在是太小，人口也扎堆。先前也问过嘉布谴会的人，凡是大一点的城市，地下水都没法喝。所以光是饮水就是问题。”
“这倒是...地下水确实不能喝。”
“饿，所以为什么？”邵纲反问，“我看这些所谓‘大城市’的地方，也不过一个县城的人口。我们那里县城里的井水尚且能够饮用，这里怎么就不行呢？”
“因为没有污水回收的渠道。你看南京城里，污水是分类排放，大部分‘生活污水’都是单独用车子运出去的，所以城里的地下水还没有入味。欧洲这里就不一样了，巴黎城可没有这样的‘渠道’，天长日久的不是堆起来就是渗下去呗，地下水也全都是一股子盐碱的味道。”
“那，克里斯蒂娜小姐。”邵纲问，“您家里的宫室，怎么用水？”
“去城外打水，然后用水车送来嘛——总不能打井吧。也就是喷泉、景观水池一类的，会用打出来的井水。但凡人喝的，全都要去城外的河流里打水。”
“那要是被围城呢？”
“围城？”克里斯蒂娜想了想，“嗯...我倒是没想过。但我的王宫有露台，也有院子，到时候喝露水也没差。只要在院子里搭几块帆布来收集露水，王宫里这几十号乃至几百号人的饮水应当够用一部分——其他的就在城里征收吧。对了，君士坦丁堡那边，你们怎么处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