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烦还真是大了...”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他们面前摆着同一个问题。186txt.com
“解决方案还有别的没有？”朱由检先问，“除了等黑海方向的骑兵到位，还有什么？”
“尽量减少野战和遭遇战，这就是办法。要不然，你觉得为什么长矛兵在我这就剩10%了，因为30年战争里绝大部分时候都是烂泥一般的堑壕战，围城战，守城战。这时候长矛一点用没有，还不如用火枪。”
“好吧，好吧。”朱由检揉了揉太阳穴，“所以现在是问题是，要想办法应对奥斯曼的猪突。那么在最坏的情况下，如果我们必须要和奥斯曼打遭遇战，你有什么建议？”
“这不是应该问你吗？我觉得满清的猪突比奥斯曼的猪突吓人多了。你们怎么打的？”
“老邵，我们怎么打的？”
“我们...”邵纲抬头看了看天，“制台，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退守松锦防线的金钟罩以前，满清和我们的打法完全一样...”
“原来是一样的吗？！”
“一模一样，只是满清的枪炮更好。皇太极和多尔衮他是真的舍得花钱，真的有人愿意给他们卖命。咱们这...嘿嘿。”邵纲笑而不语，后头不用说也知道了。
“唉。”克里斯蒂娜叹了口气，“果然事情没这么简单，我还以为除了当面拍一个金刚郭之外有特效药。现在看来，果然没有捷径可以走。所以说到底，猪突根本就不是一种‘战术’吧。”
“所以，依你之见，猪突是什么？”
“是‘强’。”克里斯蒂娜回答：
“所谓的‘猪突’，看起来是‘猪突’，实际上是‘积极进攻’的意思。可以发动‘猪突’的军队，必然都士气高昂，组织有度，而且令行禁止。军队的主帅可以敏锐地判断局势，并且在混乱的战场上组织起冲击纵队，然后主动出击打破僵局——这一切累加在一起，看起来就是‘猪突’。但这绝非是野猪一般无谋的突进，这是真正的武·德·充·沛。”
“嗯。”朱由检深以为然。
“所以。”克里斯蒂娜接着说，“只武德才能正面击败武德。然而你的人，虽然同样武德充沛，但你死不起人——你的人太贵了。而我的人，在30年战争中被温水煮青蛙的堑壕战磨平了，现在他们很难应付烈度太高的会战。所以关键的关键，就是骑兵。”
“那么，如果有了骑兵，你能从哪方面解决对方‘武德充沛’的问题？”
“时代在进步。决定胜负的已经不仅仅是武德了，还有大炮。人不是活靶子，不会怪怪站在大炮面前让炮轰，但骑兵可以把他们赶到炮口前面。武德，在压倒性的火力面前一文不值。”
“嗯...甚合我意。”
“你确定在我说之前，你想明白了？”
“大体明白，但我之前没想清楚为什么骑兵反而可以压缩‘长矛猪突’战术的生存空间，现在想明白了。不过既然这样，你们干嘛还保留一些长矛兵呢？干嘛不全部退役掉？”
“这哪是我能决定的？佣兵团的兵力配比是他们自己定的，我决定不了。另外话说回来，惯性还是有的。虽然确实没什么用，但总得留点底线不是。如果对面真的猪突过来，这边至少可以用长矛抵挡一阵。但还是那句话——武德充沛的冲击已经过时了，现在是火力的时代。”
“其实你这么说，我就有底了。不过你有没有发现，现在王师和王师的协从军都有共同体的特点——我们，步兵火力，炮兵火力。你们，还是火力。朝鲜，轻步兵火力。我们所有人都只有火力，我们在抗冲击的短板上越来越大。在骑兵到位之前，能不能补上？”
“很难补上。”克里斯蒂娜否定了这个计划，”奥斯曼的冲击不是随便什么‘移动拒马’就能挡住的。你随随便便拉来什么希腊老农，他们以见耶尼切里恐怕就要吓得尿裤子，回头还会携裹着后军一起跑。”
“那事情就很明白了。”朱由检摊开手，“那就不要野战呗，和当时对付满清一样。”
“对，我看你对付满清的时候就很上道。奥斯曼的实力飘忽不定，上限能摸到多尔衮的水准，下限也就和豪格差不多吧。”
“那听着也还行？”
“因为奥斯曼的军事动员体系在那里。怎么烂也不会太烂。所以我建议你回到打满清时的打法，你就别管对面是豪格还是多尔衮，你打你打的就行了。”
“那没事了，这个我熟。老邵，地图...哦，这不是我那里。你把地图挂上。”
克里斯蒂娜捻起一个小铜铃铛，在空中摇了三下。
“叮叮叮”三声，门外静悄悄地站着一个侍从。
克里斯蒂娜朝后一指，门外的人告退了。
“啧，你这，训得不错啊。”
“我也不想这样。像训狗是吧？但这就这边的规矩，不像你们那，都是体面人。这里的人不怎么体面，去古未远。你要尝尝我的家乡菜吗？厨子都到了。”
“你是说...鲱鱼什么的？”
“不是。北欧菜上不得台面，我请你吃德意志的菜。国姓不是在维也纳吃过吗？他还挺爱吃的，我这有差不多的。”
“你是说，酸菜炖猪肘？”
“别说猪肘，猪心猪肺猪头肉，什么都有。蛮子嘛，不讲究这个。你要留下来吃一顿吗？尝尝我在家的时候都吃些什么。”
“老邵，你看呢？”要把什么东西送进肚子以前，他一般会先询问邵纲的意见。
“没事，他们这个辽东菜系我很熟，制台你尽管吃。只是酸菜要小心些，腌渍的食物我要先过目才能让制台下口。”
“好说。”克里斯蒂娜又摇了三下铃铛，叫人进来。不过这次在克里斯蒂娜吩咐以前，来人先低头说了几句——
“嗯，地图一会就到。”克里斯蒂娜拿起茶杯，“稍微等一下，总参谋部那边正拿着母图进行描摹，一会送过来。要先吃点点心吗？来份腌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