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建议我带着舰队去爱琴海上？这是你最终的建议？”
“从军事和政治两方面考量，我认为这对您也是‘最佳’的建议。ggdbook.com单纯从军事考虑，您应该守住城直到老死，这样赢面更大。单纯从政治考虑，那么您应该立刻主动饮下毒酒，把舰队的指挥权交还给太后苏丹娜。您既不想输，也不想死，那就只能带着舰队出去。”
“这...会不会在历史上让我留下‘卑劣’的名声？”
“不会，政治从来就和军事分不开。就比如1633年华伦斯坦在吕岑会战后试图单独与新教诸侯媾和，这并不是因为他本人有多么的‘卑劣’，而是因为皇帝根本付不起蝗虫大军的薪金。如果拖延日久，蝗虫也将撕碎他本人。由此，他才不得违背日耳曼凯撒的指令。”
“我明白...但我也知道华伦斯坦的死法。日耳曼的凯撒召开会议，一道‘人身剥夺令’从维也纳发出，任何人都杀死华伦斯坦，且不违法。于是他就被几个不列颠人杀死在卧室里，听说他自知必死，甚至没有反抗。我，不想成为华伦斯坦。”
“您不能成为走向末路的华伦斯坦。彼时的华伦斯坦没有启动蝗虫大军，是因为他要一边和新教诸侯媾和，一边又不能公开背叛皇帝。他无法向任何一方释放蝗虫，因此而走向末路。而您，并未想要和震旦媾和，也不想要背叛苏丹娜。那您大可以选择去劫掠震旦、威尼斯和希腊人的土地。”
“我能打赢吗？”
“这得问您自己，您才是专业的。我为您制定好了战略，但能不能打赢要看您自己。”
“硬碰硬...估计打不赢。假设情况真的如你所说，那么‘用链条锁住的铁皮盒子’可以抵消我们的在人力上的全部优势。跳帮不进去，有多少人也没用。更不用说铁皮盒子一个挨着一个，贸然接舷恐怕会被围攻。跳帮没有用，火力又不如，这没有获胜的希望。”
“可恶...难道历史上就没有人想出同样的招数吗？”
“有。”约瑟夫帕夏回答，“当年十字军东征的时候用过——那时候科斯坦丁尼耶还叫君士坦丁堡。当时的十字军用威尼斯的战船来拖曳装甲驳船，运载全副武装的骑士冲掉了罗马朝廷。如果十字军有这样的‘高桨’，他们恐怕也会试着把驳船给锁起来。”
“这东西有那么厉害？难道是什么神秘的技术？”
“似乎，并不是神秘，我隐约有些答案——但这不是神秘的问题。问题是，这和我们自青铜时代以来的技术走了不同的路，因为从青铜时代就没这种东西。如果这个铁皮盒子在一年以前漂到我们的面前，我们在一年后应当会有办法。但现在没有。”
“所以呢？假设现在是一年之后，你会有什么办法？”
“你让我用一天的时间来想一年的问题，我只能回答——人类的智慧是有限的，我们毕竟不是全知的阿波罗。”
“...”小科普鲁律顿了一下，“其实我有些怀疑你的信仰。你为什么总是举希腊神话的例子？我不是希腊人，听不太懂你的比喻。您难道不能举一些清真的例子？”
“我们没法像天仙哲不勒一样睿智。”
“谢谢，这样我好受多了。那么...运用你凡人的智慧吧，我们要怎么打败那个盒子？架设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说不定一年之后，我们会真的需要。”
“我只能想到，我们也可以复制这种木头盒子。只要复制得一样多，我们还是可以靠剩下的船来决定胜负。而且这种木头盒子只能在近海用，浪大一点就碎了。”
“不。”小科普鲁律直接摇头，“如果我们战败了，那不可能凭着战舰的数量来击败震旦。我们需要小亚细亚的造船厂，我们需要亚该亚的造船厂，我们也需要‘城里’的造船厂。如果海战打不赢，这些分散在各地的造船能力毫无意义。我们需要更有效的战术，就像用大炮轰击胡斯战车一样有效的战术。”
“没有。”约瑟夫帕夏也只能摇头，“直接了当说，我想不到什么更有效的战术。战术都是打出来的，用看怎么能看得出来。”
“好吧...如果你认为能打，那就打吧。对咱们来说，这也是唯一的生路的。打，还有活路。不打，里里外外都是必死无疑。”
——“制台，威尼斯人发来求援，奥斯曼的海军倾巢出动了！”邵纲疾步走进来回报。
“哦？很好，他们竟然自己动手了。有多少？”
“80艘战船，其中有41艘加莱战船，39艘辅助战船——已经被威尼斯人堵在港口里了。”
“哈？被威尼斯人就打回去了？”
“是。威尼斯人看里面声势浩大地杀出港，以为要爆发一场恶战准备求援——然后他们观察了一下，就杀上去了。现在奥斯曼的舰队被堵在港口里。”
“堵他们干嘛啊，堆在港口里的舰队始终是个威胁，不如放出来打沉。”
“制台的意思是...”
“让威尼斯人退避三舍，把龟船换上，直接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扎水寨——嘿嘿，他们恐怕真的没见过什么叫‘水寨’。没想到吧，海上也能扎出来城郭。”
“是，我这就去安排。”邵纲又出去了。
“啧啧啧。”朱由检背过身看着地图——虽然船上晃悠悠，被钉死的地图还是稳稳当当。郑成功也在旁边。
“大木啊，你说奥斯曼这么菜，他们是怎么登陆克里特的？”
“有时候登陆是一种‘玄学’，一个‘说不定’就过去了。登陆上去之后，即使没有补给，威尼斯人费拉不堪的陆军也拿奥斯曼的陆军没有办法，所以随便‘偷渡’一次就能在岛上扎根。”
“这搞的什么事啊...总之在我们到之前，得把奥斯曼的舰队放出来。连船带水兵全都扎堆在港口里，这对我们的行动太危险了——林庆业那边，准备好行动了吧?”
“我会全程护送，不会有事。我会派铁人军和朝鲜兵在加里波第半岛的‘颈部’登陆，断了他们的粮道，然后就可以关门打狗了。到时候让张苍水待在你这边吧，你需要一个知兵的副将和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