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制台，还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需要您来决定。mzjgyny.com”
正准备“收摊”了，张煌言忽然提及了“事”，朱由检便又坐稳下来：
“什么事？”
听起来不是似乎不是很重要，要不然也不会等到饭后才提。
“是，赐婚的问题——给朝鲜王和日本王赐婚的问题。”
“这是问题吗？我大明朝不是从来不和亲？”
“不是和亲，是赐婚，两码事。或者说，是完全相反的两件事。”
“那这个‘赐婚’，具体是个什么说法？跟‘和亲’有什么区别？”
朱由检当然知道，大明朝在外交方面是非常死板的。绝对不能和谈，和谈就是卖国，大明朝绝对不和恐怖分子谈判。也绝对不能赐婚，这也是政治雷区。
“和亲，是我们把公主送过去。赐婚，是让他们把国君送过来。”
“把国君送过来？还能有这种事吗？”
“本来这第一步确实是最难的。但制台你已经...你已经把日本王和朝鲜王送到南京来了，还都封了侯。”
“行吧，是这么个情况，正好他们却是在那里，而且都是待婚再加。那你那具体说说，你们想怎么操作。”
“就直接参照赐婚驸马的例子。太祖皇帝规定，赐婚之后在南京完婚，修公主府而不是驸马府，在公主府成亲而不是在驸马家成亲。婚后如果公主愿意或者有空，可以‘偶尔’去夫家一趟探望公婆。公主用膳的时候驸马要在旁边站着侍奉，不能坐下吃。驸马要起得比公主早，睡得比公主晚，一天请安四次。另外夫妻敦伦之事，要有宫中的嬷嬷留档。”
“你们这...那为什么不直接按照以前的例子选以前的驸马？”
“制台啊！你看就这待遇，谁愿意来当驸马啊！太祖皇帝定下这些规矩之后，我们已经把驸马的条件缩小到‘长得好看’就行了，别的条件一概不要。就这，稍微有点仕途的都不会想要来当驸马，这比发配铁岭好不到哪里去。”
“我不赞成你们这么做。这是没事找事，而且人家未必乐意。钱阁老怎么说的？”
“钱阁老的意思是，赐婚可以明定尊卑，自此以后就不是宗藩，而是朝臣了。”
“宗藩还是朝臣，要看国情来定，哪是招赘他们当上门女婿就能解决的。”
“钱阁老的意思是，一代人之后就不一样了。”
“我认为这件事要从长计议，让他们别操心老朱家的事情了——真那么想解决公侯们的婚姻大事，那钱老头干嘛不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朝鲜王？”
“这也可以？！”
“对啊，这可以啊，我答应了。虽然是赐婚，形同招赘，但皇室血统流出去总有些不妥，到底要不要赐婚我得亲自看过才行。但你们大臣随意，你们要是愿意和朝鲜王连个亲，那当然是好事。这也正好定了朝臣的名分——回头要是定下了，还可以通报给上头一声，让皇帝给你们做个媒人嘛。”
“这这这...这可以吗？”
“钱老头都敢替老朱家招赘朝鲜王了，还不敢自己上吗？这种事古来也有过，让大臣之女和外藩结亲，或者让大臣之子娶外藩之翁主、郡主之类。具体住在南京还是住在哪里随他们自己定，别忘了上报一声就行。”
忽然，他笑了一声：
“张苍水，你恐怕低估了钱老头，他本人多半就是这个意思——他想和朝鲜王结亲了，让朝鲜王当他家的女婿。这老头怎么总是这么多事情，说话还拐弯抹角。”
“当真？！”
“他徒弟就在这——大木，你觉得呢？”
对面的郑成功正在喝饭后的茶，也一直在听。
朱由检问他，他也没说话，只是从茶碗后头微微抬起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大木，是真的？”张煌言忍不住问，“这合礼吗？好像不太合礼啊。”
“我那师父干的不合礼的事情多了，你看看在南京陪他住的是哪一位。依我看，这就是拆屋开窗，老戏码了。先说要直接赐婚朝鲜王到朱家，那无论是皇帝还是朝鲜王都会觉得为难。”
“嗯。”朱由检接着说，“你总不能让朝鲜王也站着吃饭，一天请安四次吧？所以‘退而求其次’——他的目的恐怕就在这里。真要名定朝臣之礼，直接让朝臣和朝臣结亲不就行了?干嘛非要让皇家上。”
“可钱阁老到底图什么呢？我跟她实在是不熟。”
“我看，他要么就是想要朝鲜王的彩礼，图他们一年十几斤的海狗肾。要么，就是想给自己的爱女找个好的夫家，正巧朝鲜王那边说不定提过这事，他就动了心思。老邵。”
他回头问：“朝鲜王今年多大了？”
“朝鲜王??（wāng），万历40年生人，今年三十多——但他有两个儿子，庆安君桧，今年5岁，生在沈阳。”
“没错了，就是这个，钱老头儿的宝贝女儿今年也正好五岁。给自己的女儿订了亲，又能图他朝鲜国的海狗肾和明太鱼，”
“那这件事，要不要成为定例？”张煌言问。
“我认为可以。钱老头至少有一点说得没错——朝臣和朝臣结亲，这是好事。尤其是对那些‘朝臣身份’尚不明朗的新近内附的藩王来说。能和朝臣结亲，内外两便，这是好事。那钱阁老愿意自己出力解决朝廷的问题，真是公忠体国啊。我还得送他一份礼。”
这是实话，这事情要真办成了，朱由检确实打算谢谢钱老头。他要是能让朝鲜王改姓钱，那乐子就更大了，得重赏。
“也替我道一声喜，恭贺我的师父和小师娘，这是喜事啊，我也会给他们送一份礼——不过我就不亲自去道喜了，还没成的事我作为徒弟不好亲自上门。”
“好吧。”张煌言答应了。和钱谦益并不熟，他先前还没料到这事竟然别有深意，“那么，我就照着制台和国姓的意思回复了...其他人要是也有同样的想法，也照办吗？”
“照办，通通照办，他们有本事就让朝鲜国改姓，我算他们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