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看把石碑刻成这样如何。159txt.com”一张碑文的拓印展开在桌面上。拓印两米多长，几乎和桌子一样大。
这正是先前罗塞塔石碑的拓印。朱由检拓印了不少，准备拿来送人。不过暂时还没碰上识货的，送出去也没用。
“应当还要更大一点。罗塞塔石碑太小气了，字这么密密麻麻。孔庙里的碑都三米多高，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口的要和孔庙的一样气派。”
“不过有个问题。”朱由检抬起头，“你要拉丁语还是希腊语？或者两个都选。这个得你来决定。”
“两个都要一起上。因为基督教会的早期语言就是希腊语和拉丁语——况且，西边来人的时候也要向他们展示一下建设成果。天主教那边未必都能看到希腊语，但他们能看懂拉丁语。”
“那看来确实有必要花重金刻更大的石碑。我们提前准备下吧，到时候准备向新罗马的朝廷要账。克里斯，你从一个基督徒的角度来看，什么石料直观来说最值钱？”
“嗯...那有两种。一种是东罗马爱用的斑纹大理石，上面有血管一样斑驳纹路。我还没见过，但听说很漂亮。但上头斑纹太多，并不适合刻字。要能刻字，又值钱的，那干脆用纯色的大理石好了，用白色或者黑色。”
“白色的，没法拓印吧？”朱由检问。
“我看没必要拓印。字母刻上去，一个个和苍蝇一样大，拓印的效果恐怕不如汉字好。”
“那就白色，安排一下吧。”
“要我去吗？”后头的邵纲问。
“不用不用，老邵你今天不是有更重要的活嘛。买货这种事情找国姓来办就好了——对了，我要见的人，你准备好了没有？”
“制台放心，您随叫随到。”
一刻钟后，朱由检慢悠悠地用完了早膳。大军开拨在即，驻扎在克里特的各路人马已经在调动了。朱由检要亲自操办的活并没有什么，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得亲自去了解一下。
所谓知己知彼，他得了解一下自己最直接的对手。
他穿着便装，从堡垒的顶层走出来，下到平地上——这里各处都忙得热火朝天。朱由检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有一排烟囱的食堂。
这食堂是少数由耶尼切里修建的建筑，复刻他们在托普卡帕宫里的操作间。这食堂大得离谱，一排烟囱从外头看起来就像高炉炼钢，进去之后才发现那巨大的炉子是拿来烤面包的。
朱由检也不知道就这么几个耶尼切里，干嘛要那么一整排的面包炉。现在这些面包炉已经拆掉，改成了灶台。下头一样烧猛火，上头只着大锅。
在锅前面挥舞大勺的是王师的人，还有朝鲜人。零星有些希腊人抱着肉和蔬菜往来传送，把东西放在指定的地方就离开。不过有几处是例外，有不少耶尼切里单独一个工作区，用红绳圈在厨房的最里侧，里面全都是耶尼切里。
朱由检没进去火烧火燎的厨房，只是在门口坐下，拆人去最里侧的大锅旁边。
过了一会，他要见的人来了。
“你叫胡森是吧？”
“是的，凤凰王大人。”软糖团的掌勺如是回答。他打扮得比先前体面了不少，换下了囚服，穿上了干净的白衣，头上包着干净的白色头套，嘴上也蒙着口罩。不过他脚踝上依旧拴着细铁链，用来拘束他的行为。这主要是为了防止他跳海逃跑。没有脚他游不了多远。
他的双手则不受拘束，可以用来给王师干活。
当然朱由检没让他继续做软糖。毕竟邵纲不可能随时盯着他一个人，没法保证他在厨房里不会搞什么“暗箱操作”。他要真放些干净又卫生的东西进去，朱由检未必能吃出来。
所以他现在干的就是另一项擅长的活——做大锅饭。主要做给希腊人和威尼斯人吃，也兼给王师做些“行粮”。
区别于平日里的月粮，打仗的时候照例要发放“行粮”。行粮都要特质。
锦衣卫先前领到的“战术萨其马”、“战术阿胶膏”、“战术月饼”，都算是行粮的范畴。但那是锦衣卫才能吃到的高级货，其他人吃不到。
其他人就没锦衣卫的条件这么好了。比如野战时炊米实在是麻烦事，按照《武经总要》的指导，野战的行粮主食一般用米条。
米条，就是把大米煮熟之后压缩晾干，反复十次，变成砖头那么硬。等到吃的时候在复水。也有醋布豆豉之类的压缩调味品，这是一整套。在规范操作的情况下，能让军队在行军时携带50日的应急口粮，可以脱离补给线战斗50日——当然吃米条50天，人基本就差不多了。
除了米条之外，另一件常用的行粮就是炒面。加了油的炒面粉。高脂肪高碳水，加点热水调和成糊糊就能吃。
这个吃多了比吃米条还难受，但好在谁都能做，在地中海搞面粉也比搞大米饭要容易不少。
胡森已经炒了好几天的面粉了。作为掌勺，他特地被安排了掌勺炒面粉的位置。到朱由检面前时，他双手被熏得有些黑，但常年在滚烫软糖上磨炼出来的铁手还是很利落。
“你炒了多少面粉？”
“回禀凤凰王大人，每天能炒12锅。”
“他干活确实很麻利。”邵纲在一旁补充，“他们耶尼切里的那个灶，一天的产出要比旁边朝鲜人那口灶多三倍。奇怪的是朝鲜人耗的料莫名其妙地很多，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没吃饱还是怎么的，但总不至于吃面粉吧。”
“算了，别管他们了，反正他们自己做自己吃的口粮，不够吃到时候去吃草就是——胡森，我这次是要问问你，奥斯曼吃什么军粮？”
“我们吃面包。”胡森回答。
“这我知道。你们吃的面包是怎么送来的？”
“送？我们不往前送面包，我们吃新鲜的。几十万人都吃新鲜面包。”
“好家伙，那我要问的就是这个。你，挑十几个耶尼切里出来，给我们演示一下奥斯曼是怎么在战场上做面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