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莫罗西尼实在是不敢手下官服，朱由检便依照他的意思，把另一位给传唤来了。158txt.com
朱由检觉得莫林“应该”会乐意当总督的吧，应该。
一会儿的功夫莫林就到了。似乎是听说了有赏赐，他腿脚都灵便了不少。
“这是赏赐给我的？！”面前的人换成了莫林。朱由检一句赏赐刚说完，莫林根本就没有推辞的意思，倒像是捡了宝。
“对。你给朝廷效力这么久了，按理也给你一个官衔。这道敕书，还有官服、官印，都是给你的。”
“您是要封我为威尼斯总督吗！感谢南京，感谢朝廷，感谢神子陛下！总算到这一天了！”
“额...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难道这不是威尼斯总督的头冠吗？”莫林指着乌纱帽问。
“唉。”朱由检叹了口气，摘下自己平时戴的大帽，接过邵刚手里递过来的翼善冠——翼善冠也是有后山的，只是帽翅朝上。
他把翼善冠戴到头上：“你看我像不像威尼斯总督？”
“您也要当威尼斯总督吗？！那...您是封我当您的副手？也可以，也可以。”
“阁下还真是不挑食...但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种帽子是我朝所有官员的正式服装——也就是说，这个看起来很像威尼斯总督头冠的帽子，我们每个人都有。”
“唉，原来是这样。”叹息声从言语中流露出来，朱由检不需要翻译也能听出他的失望。他甚至没打算掩饰。
朱由检倒是也能理解。几十年的宿愿眼看着就要实现，却突然又破裂在眼前，这确实很难受。
眼前这位和刚才那个抱着猫的咸鱼可不同，莫林对总督职位已经渴求了半辈子。如今他已经念过半百，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准确来说，他只剩下7年的时间，这时候任何一点希望都能让他心动。
“我没有故意要吊你胃口的意思。”在他陷入到进一步的失落之前，朱由检给出了答复，“今天要送你这套官服，是有别的原因。”
朱由检把方才和莫罗西尼交流的一段和莫林复述了一遍——不过没提要捧红那家伙的事。
“原来是这样。那凤凰王大人您的想法是？”
“你要知道，你是朝廷在地中海最主要的合作人，也最受朝廷的信赖。所以，我会和你商量，而不是找被人商量。除了你之外，我们不会选其他人来当威尼斯的总督。朝廷，站在你这一边。”
“我明白。”莫林恢复了正常，“这么多年来，也只有朝廷给了我如此慷慨的信任。威尼斯的众人都把我当做抵御外敌工具而已。能得到朝廷的重用，我这辈子也可以不留下遗憾了。用波斯语难以表达我的感激——等有一天我学会了震旦语，我想直接对您本人表达我的谢意。”
“唉。”朱由检微微摇头。不知道怎么的，他有些同情莫林。熬了半辈子没能熬走一个不能理事的老头子，始终被威尼斯老正紫旗排斥在外。本来以为可以在王师这里一展抱负——
不过，朱由检也定了注意，并不打算让他来统治罗马。正因为他求之心切，所以才不能给他。因为罗马的权柄已经预定给了克里斯蒂娜本人。这对莫林本来说当然是莫大的悲剧。
朱由检也一点办法没有。这就是历史的进程——历史上莫林本来可以可以凭着个人努力主政威尼斯10年。然而历史的进程改变了他的命运，他恐怕这辈子都没法戴上威尼斯总府的头冠了。不过，这也并不全是坏事。
如果靠他自己，他最多只是在下坡路时踩脚刹车而已。这哪有当罗马元老来得风光。
不过这就不是朱由检要操心的问题了。将来莫林有什么待遇，得让克里斯蒂娜来做主。当下，他更关心重建罗马的问题。
“莫林先生，你知不知道那些神话？比如狄俄尼索斯的复活之类。这个神话的传播度有多高？”
“非常高，我的大人。虽然荷马的时代已经离我们远去了，但罗马人依旧记着这些祖先的传说。在文艺复兴之后，希腊神话也是艺术创作的重要题材。国会天花板上那些名家画作，大多也都是以希腊神话为主题——其中您说的，狄俄尼索斯的第三次复活，这段要更加神秘。也更加...奇妙。”
“那他们会信吗？”
“他们会。因为‘三’这个数字非常奇妙——三角形最稳定；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耶稣出生时从东方来了三博士；耶稣被钉死在两个强盗之间，总共三个人；耶稣死后三天复活。以及赫尔墨斯有三重伟大之类，等等等等...神秘的事物套上了3这个数字，就更加可信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狄俄尼索斯，也是三个人。”
“我明白，握手也要三次。不过你是说，我们可以捏造一些传说？”
“未必不可以。虽然教会可能会因此而质疑，但传说只是传说而已。在‘无意中’流传的传说，可以为重建罗马提供正当的理由——这尤其适合拿来说服民众。就像传说中君士坦丁十一世被埋在罗曼努斯门下，当城市被光复时，他将骑着白色的牡马如闪电般归来。这就很离谱了，但罗马的复国者们依然相信这个传说。”
“克里特就有人信？”
“当然。克里特是罗马复国的大本营，岛上的民众人人都自称最后的罗马人。我想，他们也会期望罗马复活后的大复仇——不过他们可能首先就要吊死威尼斯总督。所以您...您到时候得想办法，把我从威尼斯撇出来。”
“有趣，很有趣。”朱由检点了点头，“那我问问你，酒神的祭物是什么？”
“祭祀酒神应当用公牛。按照传统的仪式，要将一头公牛生生撕碎，和在场的人分食，然后将公牛的心脏献祭给酒神。”
“老邵！你的活来了。”
“制台你不会让我手撕公牛吧？！太哈人了！这是纣王让姬发做的事！您可千万别乱来！”
“诶呀，你想哪去了。马上要过年了，过年要宰牲不是？杀头牛顺便祭一下，恢复希腊的宗庙。不用真的手撕，到时候分一些祭肉就行了。这事就教给你办了。要办得隆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