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王...我们今天是豁出血本了。158txt.com”莫林小声地凑过来。
“我明白，朝鲜那边也是豁出血本了。”
今天是个大日子。朱由检，还有朝鲜、威尼斯双方的代表都站在岸上。两边都花了血本，是因为今天要举行一场军事演习。
这当然不是王师和威尼斯之间进行演习。因为斗舰和加莱船之间的战斗毫无必要，就算加莱船一艘艘附在海上结阵，斗舰也能直接“犁”过去。
敢挡在“犁”前面的，有多少就能撞沉多少。这是威尼斯在勒班陀早就试验过的战术，当时威尼斯的加莱赛船大战舰也是这么直接冲进去的，那些加莱赛战舰还没有斗舰来得大。
尚存在悬念的，是板屋船——或者说龟船和加莱赛船之间的战斗。和威尼斯之间的演习很有必要，因为奥斯曼用的也是加莱赛船，双方的战舰几乎没有区别。如果龟船能打赢威尼斯的加莱赛船，那自然也能打赢奥斯曼的同款。
演习在轻松的气氛中展开。因为威尼斯泄湖内没有风浪，距离岸边又不到200米。就算船直接被撞沉了，也不用担心真的会出事。200米而已，游泳都能直接游上岸了。
双方的大炮都被搬到了岸上。因为大家都知道，船本身不值钱。板屋船和加莱船都是不值钱的量产货，值钱的是船上的载荷。
船上的大炮要是真掉进湖里，那可就不好打捞了。瓦萨号也是沉在港口里的，原封不动在水里沉了三百多年，直到1961年才打捞上来。那些几吨重的铁疙瘩沉到水里根本没法捞。
和曹冲称象似的，每艘参演的船都在满载的水线上做了记号。搬走火炮之类所有值钱的载荷之后，双方用沙袋把船压到和满载水线平齐的位置，这才完成了准备。
现在两边船上最值钱的东西，也就只剩下船锚了。船锚好办，拖着链子拽上来就行。
万事俱备后，两军停在泄湖的水面上下锚。万事俱备，只差一件事。
——还要干饭。
开打前必须要干饭，这是威尼斯海军的习惯。因为加莱船上根本就没有做饭的地方，战前吃的每一口披萨都有可能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餐。
所以开打之前，无论威尼斯海军还是奥斯曼海军，都必先吃饭。打到饭点如果还没打完，要么就饿着肚子打，要么就双方约定了回头去吃饭——在威尼斯和奥斯曼之间，双方一般不死不休，所以没有互相上岸吃饭的默契，都是打到死为止。
为了模拟真实的战场，这次演习的规则也是不准上岸吃饭。两边打到几点算几点，打到威尼斯人饿倒在船上就算威尼斯输了。
还没开战，一艘加莱船上荷载的200人浩浩荡荡地在岸上吃饭。他们赶时间，所以今天凑合凑合吃披萨。一人一整份，用纸卷起来吃。
龟船就轻松多了。龟船那边倒是无所谓。这船看着大，其实不要需要多少人。
船上划船的只有30个人，连带着70人的甲兵，总人数100出头，分布在三层船舱里。虽然比起板屋船那方盒子式的宽大空间还是逼仄了些，但吃饭的空间还是有的。
中间的指挥塔周围冒出了阵阵白烟，那是里头在做饭。烟气聚集在龟壳的顶上，就从指挥塔的开口冒出去了。
隔着二百多米，一股弄弄的若隐若现地飘了过来。
“凤凰王大人。”莫林问，“这些朝鲜人，他们在吃什么？好像，很香的样子。”
“他们在吃恩赐锅，一种锅子。你大概闻错了，你闻到的是其他恩赐锅的味道。诺，在你背后的沙场上，他们在强行军的间隙吃午饭。”
莫林回头一看——后面沙地上整整齐齐坐了20个朝鲜人。从他来开始，这些人就在跑圈，沙地都给踩实了一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开始吃饭了。20个人中间摆着一口大锅，锅中翻腾着红彤彤的料，每个人都端着鱼缸大的饭碗在旁边等着吃饭，一点看不出疲惫的样子。
“凤凰王大人...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这些朝鲜人，他们平时吃饭都用这么大的碗吗？我那天去看了一眼，我以为是...以为是错觉。”
“当然是真的。能吃才能干活，能给朝廷效力的都有一技之长。若是寻常人，怎么能入得了我们的眼。你旁边这位林将军，他能吃三碗呢。”
“哼。”林庆业用鼻孔出气，“不瞒各位说，吃饭这件事我还是有自信的。5碗都不成问题，饭后还能吃10个桃子。”
莫林眼睛都瞪大了：“凤凰王大人，我不会也要吃这么多才能给震旦效力吧？”
“又不是大胃王比赛，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我们要那么多饭桶干嘛。再说他们吃两个人的饭，是因为能干两个人的活。你们嘛，量力而行就可以，再说朝廷也未必要你们来卖命。”
“他们能干两个人的活？！”
“你不信？你不信你一会你在这看着。他们今天要跑110里，从早晨10点跑到晚上10点。你信不信他们能跑完？”
“上帝啊！那他们岂不是一周就能从威尼斯跑到维也纳！那比骑兵跑得还快？！正常行军一个月才能到啊。”
“你要不信你就看着。长跑是朝鲜的传统艺能。”
“那我们...能不能雇佣些朝鲜人？”
“我问问。”朱由检望向林庆业——
“不行！”林庆业叉着腰，“朝鲜人，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死人，岂能受蛮夷左右？制台猥自枉屈，来这种穷乡僻壤救你们脱离苦海，你还想得寸进尺了不成？你们只有供养王师的份。”
莫林吓了一跳，他未曾料到朝鲜人竟然如此“凶恶”，反倒是“震旦人”看起来要和气得多。这种上下态度颠倒的行为，让他一时间有些错愕。
但他也不是泥人捏的。
莫林侧过身，对旁人吩咐：“把这艘撤下去...对，撤下去。换一艘带撞角的来！对，不藏着了，送他们下水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