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盯着杯子里的茶叶，慢慢地转着茶碗：“原来这些小小的茶叶竟然有这么多的作用...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些别的想法。301book.com”
他站了起来，转身坐到桌子上，垂着两腿看着背后的地图。地图上，印度的大吉岭和锡兰都被敲了绿图钉。
想了片刻，他走上前去，把那两颗了绿图钉撅了下来：
“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茶有这么重要，那为什么要便宜印度人呢？我改主意了，不要在大吉岭和锡兰种茶了。给我反过来——已经开始种植的，全部停止。当地在我们来之前就有偷运茶种出来的，全部挖掉！整个印度都不许种茶，不许有一颗茶种流到海外。”
“等等。”郑成功举起手，“南洋行不行？”
“南洋种你的橡胶和橡胶去，还有甘蔗嘛，干嘛要从国内抢生意？而且你在南洋种茶，受影响最大的恐怕还是东南沿海的茶业吧？”
“倒也是。别的无所谓，我可不能祸祸江东父老，要不然回头跑都没处跑。要是我老爹在这里，他大概也会同意我的决定的——那就这么说定了，国内的茶种一颗都不准流出去。我们恐怕要专门设立一个组织来管理这件事。”
“我觉得得双管齐下。”朱由检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们要严格管控全球的茶叶生产，让所有从国内流出的茶叶都打上防伪标识，不许有一棵野茶流落在外，就像熊猫一样。第二，以保护国内茶业为前提，我们要课茶税。茶税不宜过高，要做专款专用，用来监管茶业的垄断权。”
“所以呢？”郑成功问，“你觉得这个交给谁比较好？”
“那当然是...”他连拍两下手，邵纲推门而入，“老邵，你都听到了吧？这个肥差给你了。”
“但是，头儿，这有个问题。”邵纲走到地图前，指向了朝鲜：“朝鲜也有茶。朝鲜以外，日本也有茶。茶种在过去的几千年里头已经流散出去了一小部分。”
“那南洋呢？”
郑成功摆了摆手：“南洋你倒是不用担心。南洋其实并不怎么适合种茶——茶叶的滋味要在高山的湿冷环境才能养出来。所以朝鲜日本可以种，但是南洋不行。南洋太热了。额，不过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了？”
“北方的茶其实更有趣一些。北方茶通常更加醇厚，而且更加耐泡。我觉得埃及人可能更爱喝北方茶。”
一旁的奥古斯塔摇摇头：“你想太多了，他们根本分不出这么细微的风味差别。”
“哈？这都分不出来吗？”
奥古斯塔吐出了舌头：“这群蛮夷可没有你们似的，那种豌豆公主似的舌头。他们喝茶根本就不挑品种，因为反正送过来之后都要加糖加奶，鬼知道原来是什么味道。”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剩下的，恐怕也就只有朝鲜和日本。”郑成功托着脑袋，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给他们拔掉？老邵，你能做到吗？”
“额...我没问题。现在朝鲜和日本都已经进入宣政状态了，去拔他们的茶倒是很轻松。只是这样似乎没有必要，又费时费力。头儿你看呢？”
“我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反正出口的所有茶都要敲上印花，回头不给那两边的茶叶敲上就行——人家自己也得喝茶呢，一竿子全部打翻会降低他们的幸福度。”
“啧啧，可惜了可惜了。”郑成功直摇头，“要是我来拿主意，我就...”
“你拿主意你怕不是要把天下茶种都收到福建去！”
“这有什么错吗？华南本来就是最适合大量种茶的地方嘛。我是说真的。要是我来办，我就在福建专门设一个茶司，总览对外的茶叶贸易，就在泉州进行全球的茶叶交易。”
“这个想法很好，但是没有必要在福建。老邵——”朱由检又点了邵纲的名，“你知道该怎么做把？”
“明白，我会在锦衣卫的矿监之外阻止茶司。那么和矿监一样，茶司的管的茶税也应当是要入皇家的口袋。但是不知道这个茶司是只管茶还是丝与茶都管。”
“都管。”朱由检回答道，“这实际上是让你通过管理这些植物的种子来维持我朝对茶叶和丝绸的垄断。两个分区的工作是类似的，所以可以设立一个部门来管。锦衣卫能办得来吧？”
“额...头儿，其实本来就有这个机构。”
“本来就有吗？什么时候有的？”
“打从太祖皇帝那里就给我们设计好了。产茶有茶引；出茶有茶税；贮放有茶仓；巡查有御史；另有茶马司负责‘易马赏番’，也有批验所负责核查茶叶的质量。这整个一套，名叫茶政系统，是洪武年就定好的。这整个系统就是调动茶叶，以茶换马。”
“那全国有没有统一的管理机构？”
“并没有。太祖皇帝设计的系统都是这样，它们分布在全国各地，可以自行完成自己的只能——就比如茶政系统会自动给朝廷提供骡马，朝廷只要定期派遣御史去检查这个系统是否有正常运行就可以。根本就不需要在中央设置机构来管辖。”
“诶...这不行啊，这要改改。太祖皇帝当年恐怕也没有想到，我们要用茶叶来拉动社会结构往前演进。这个能不能往前考古一下？因为我们只能用先王政法来修正一下太祖皇帝的律令。”
“额...我不知道。”邵纲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前朝的政法。我要是知道，那整天就在哪瞎寻思了。”
“我来问问...”他凑到奥古斯塔耳边和他交头接耳一阵，“行了，没问题，宋朝就有——这种赚钱的法子，按照宋朝来准没错，太祖皇帝也喜欢照着宋朝这个葫芦来画瓢。那就决定了，茶司就设在中央，然后把分散在全国各地的茶政给我攥到皇家的手心里头来。然后...为了统一管理，我就只好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了——散茶不好计量，所以全部给我做成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