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他们吃馒头还吃上瘾了？”朱由检正在整理衣装，正要去露脸，邵纲端着一盘馒头就进来了。mzjgyny.com
“对，就是这个馒头。”
“这个馒头有那么好吃？”朱由检捻起那个馒头搁在眼前——这馒头小得确实是只能捻起来。
三根指头攥尖，捻起了比掌心小些的白馒头。蓬松柔软，香气四溢。
“真有那么好吃？”他把馒头送到嘴前，咬了一小口——
“可以啊老邵，白面馒头竟然能做出酒酿馒头一样的口感。而且，好像还有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我这两天还吃过。”
“哈？！”邵纲登时便吃了一惊，“头儿你怎么知道这是酒酿馒头？这是御膳房的秘方啊。平时没见你吃馒头，没想到竟然是吃馒头的行家。”
“真是酒酿的？我就随口一讲。”
“对，就是酒酿做的。所以说是外头的家厨带进来秘方。不是用酵母，而是米酒酿来发酵，所以能发出来特别松软的馒头，还带着米酒的香，而且是甜的。”
“所以，这个是长得像馒头的发糕？”
“额...还是不一样的。发糕还是糯米多，这个是面粉多。所以要看你是什么派的，看你注重形式还是内容。我这个人是形式纯粹内容中立派的——只要是捏成‘馒头样’的‘面点’，都可以叫馒头。就算里头加了酒酿，味道像发糕，但在我这它还是馒头。”
“我知道了.”朱由检捂住了额头，“虽然我一直觉得这就是发糕，但我好像...啊！我就说这东西的怎么那么熟——这和博萨一个味道啊！我刚刚才喝的，连甜度都一模一样。微甜，但是甜得很醇厚。而且你这酒酿放得不少啊，竟然还有米酒的味道。难怪那群马穆鲁克一吃就上钩。”
“哦...”邵纲端着手，“感情我是钓鱼之前用酒饵打窝了，怪不得全聚过来了。可是这里头也没有酒啊，怎么打窝效果这么好？”
“你不懂，那群马穆鲁克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吃酒不见酒的调子。你没见他们整天变着法地琢磨无酒精的酒味饮料？我猜他们也肯定琢磨过主食之类，但是面包烤不出那个味。还就是蒸，蒸的时候没有烟熏火燎，所以有那个味道——诶，那些马穆鲁克以前难道没有想到过蒸吗？”
“不是他们没有发明蒸，是他们没有发明笼屉。”一只小手突然从背后伸出来，从盘子里拿走一个馒头，“嗯~~这个酒酿馒头确实不错。”
“诶？你怎么出来了？”
“要吃饭了我就出来呗。诶哟，这两天把我累坏了。克里斯那边发了疯一样赶稿，她怕回去之前编不完书。诶，我出来透个气，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总该出来了。哦对了，她说她不想见那些马穆鲁克，因为看到马穆鲁克她就会想起国内那帮不中用的家伙。”
“我知道，所以咱们吃的是内席，就一些熟人——顶多把马穆鲁克的头子叫过来，还有锡克教的辛格。我心里有数，早就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我倒是想问问，为什么马穆鲁克爱吃这个酒酿馒头？他们没有发明笼屉？”
“对，他们会蒸。全世界都会用蒸汽来烹饪。但是，发明笼屉的就很少。就像玛雅人也并不是没有发明轮子，但他们就是没有发明车——没有笼屉，就算会蒸，也没法拿来蒸馒头。”
“等等。”朱由检忽然抬起手，“我们之前说的什么来着？小麦的流通环节有哪些？”
“储藏、磨坊、面包师...诶？！”她忽然愣了一下，“啊，我说呢，我说中国缺了什么，为什么中国没有面包师。因为你们吃馒头用蒸的啊！蒸馒头有笼屉在自家就可以蒸。西边需要面包师，是因为‘烘烤’这种行为非常浪费燃料，只有一次烤一大堆才能有效利用。要是用笼屉来蒸，根本就不需要面包师了。诶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朱由检也看了一眼手上的馒头：“原来这馒头有这么重要...那为什么他们不吃面条呢？”
奥古斯塔伸出了手：“猪油煎先生，您可能忽略了一个问题——广泛用刀叉吃饭在西欧的历史还不到一百年，由美第奇家族的凯瑟琳太后引入法国，英国和德意志远在这之后。而在此以前，欧洲只有受拜占庭影响的地区才有‘刀叉’这种概念，比如意大利。其他地方，用刀叉吃饭只是某人的特殊癖好，比如英国国王爱德华用刀叉，但他儿子还是用手抓。没有刀叉，还没有筷子，难道你用打算手抓着吃面条吗？可不就只能吃面包了。所以，欧洲人使用刀叉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他们习惯把面条当作主食。”
一旁的邵纲听着直翻白眼：“我一直以为欧洲很原始，没想到竟然原始到这种地步——没有餐具，只能用手，所以就一直把能用手抓着吃的烤面团子当饭吃，所以硬生生养出磨坊和面包师这两个豪强。还真是，大活人活生生让尿憋死了。”
“所以...”朱由检盯着那馒头，“所以他们吃到蒸馒头的时候就像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这倒确实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只要埃及人不吃面包，改吃馒头，困扰欧洲几千年的小麦流通问题就硬生生减少掉了面包师这个终端环节。那还差笼屉？可他们为什么没发明笼屉？”
奥古斯塔想了想：“大概和笼屉的材料有关。啊，对，竹子。没有竹子这种随处可见的木料，所以欧洲人没有发明筷子。又因为没有竹子这种随处可见又透气的木料，所以他们又没有发明笼屉——所以他们没有发明蒸，没有发明馒头，没有发明很多很多东西。就因为竹子，他们错过了一整个世界，活生生让尿憋死。”
“人的命运还真是要考虑历史的进程啊...”朱由检摇头叹道，“那至少从现在开始，让我们治下的科普特人都改吃馒头，然后想办法在埃及种竹子。啊对！熊猫！就借着养熊猫的功夫，熊猫养到那里，就在那里种竹子。在哪里种竹子，就在哪里推广笼屉和筷子。到时候大家一起吃蒸馒头，再把磨坊全部搞定，欧洲小麦的流通环节就和国内一样了，我们随手就能整翻他们。看来历史的进程，要因为这个发糕改变了！”
“是馒头。”邵纲在一旁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