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震旦面包...国姓，这到底是什么？”
“我跟你说了，蒸出来的嘛。180txt.com有什么奇怪的？你该不会没吃过蒸的东西吧？”
“这...简直就是天堂啊！是天堂！这是天堂面包啊！”
“不至于不至于，一个馒头而已。阁下现在好歹是泥螺猴，不必...”
“诸位，快来尝尝，这是天堂馒头啊！”他向后方招手，一众马穆鲁克便围了上来。他们也不问能不能吃，你一个我一个地就把一整盘的馒头全都分了。一边吃得满地掉渣，这群马穆鲁克还一边咂嘴，一边喊着：
“好吃啊！”
“太好了！”
“从高加索到尼罗河，我就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包！”
“天堂啊！这真的是天堂啊！”
郑成功在旁边看着一头雾水。他一路小跑着到餐室另一头的邵纲那里：
“诶诶，老邵，你是不是给他们下药了？”
“没有啊，我下了药岂不是所有人都要吃一回？”
“那你看他们...”
邵纲瞥了一眼，愣住了：“他们吃了什么？”
“馒头啊。你做的到底是什么馒头？”
“就是普普通通的馒头，宫里头吃的那种，每顿饭都有。”
“那你用了什么料呢？宫里头的馒头到底有哪里不一样的？”
“就是，和面的时候不要用鸡蛋，要加牛奶和蜜糖，发的时候发得松些，蒸的时候少蒸一会——这就是普普通通的馒头，我不会做点心我都会做这个，人人都会，和煮饭一样简单。”
“你们御膳房煮饭的标准还真是低呢...”
“那是，给一个人做饭和给几千个人做饭，标准是不一样的。就和片鸭子一样，要的就是精益求精。虽然今天人也多，但馒头简单，所以也能做得好吃些。”
“可是我师父钱老头说朝廷开宴会的时候不只是菜，连简简单单的饭，包括馒头——这都不说了。哪怕就连粥、稀饭，都很难吃啊。”
“哦~~那就是放久了。”
“放久了？！”
“是啊。都是头几天做好的隔夜饭，隔夜馒头，吃之前热一热而已，只有皇上和阁老们吃的是现做的。我们这个馒头啊，就得吃热乎的，不能放。你想它为什么软呢？因为水分多，所以软。但是只要一放，水没了，那就干了。它一干——那是什么味道你自己想想就知道了。”
“所以，只有皇上能吃到热乎的？”
“早朝之后留在宫里头的阁老也能吃到——你师父，当阁老当得太迟了，所以没吃成。他以前干什么的来着？”
“国子监祭酒。”
“啊，那就没错了。他是礼部序列的，吃贡品、吃宴，特别多，所以都是那样的东西——尤其，他吃的还是南京光禄寺的菜，做菜的是留守南京的锦衣卫。南京锦衣卫，他们就和先前留守埃及的耶尼切里一样，都在混日子。南京光禄寺那就更厉害了！吃他们饭菜的皇帝就只有太祖爷，太祖爷反正...你懂的吧？他们只要不怕托梦，那就无所谓了。”
“你们家太祖爷指不定还好这一口呢，毕竟菜单是他定的...嚯，一副进城老农的样子，一桌子都是鹅肉巴子、五香面筋、蒜醋血汤，还有烧鸡烧鹅羊头蹄，糊辣腰子羊杂碎...诶诶！我说都是事实啊，你做的菜自己都不吃你还...诶？”他转念一想，回头一看。除了馒头还有其他早就开了盖的点心，还有其他没开盖的。
他揭开一个：“诶？五香面筋？这个是...糊辣腰子？还有这个...芥末羊肚？你怎么又绕回来了！这不还是光禄寺的菜？那些汤呢？你前两天炖的高汤呢？今晚就吃这些吗？”
“你放心，在里头呢~”他一指着帘幕后头。
“里头，还有一桌？”
“那当然，有内席。过会制台就来露个脸，他不吃这些稀里糊涂一锅炖的东西。一会，国姓你也进去吃哈，那那天吃的一样，全都是上汤菜，二汤的都在外头呢。”
“哦~~那没事了。那要是有人找我呢？我看那个，那个图曼，他好像找我有事。”
“有什么事？”邵纲盯着他，“凡在人臣，义无外交，这对国姓你也适用，你别忘了。所以，到底什么事？”
“我不知道啊。他好像是要问我什么，我在那吃馒头。他一进门，直冲着我来，看着好像很生气——但他闻到那个馒头的味道，就跟丢了魂一样。诶...我好像在哪见过。”
“你还见过？”
“对啊，总觉得眼熟...啊！我想起来了！就像日本人见到白米饭那样。”
“原来，是这样...可我一直觉得这莫名其妙。日本那样也就算了，怎么又来一个？难道大米饭和馒头，这就能让人丢了魂？”
“马穆鲁克为什么这样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日本人为什么爱吃米饭——在日本，大米和地位是挂钩的。因为所有大米都必须上贡给诸侯，百姓只能吃杂粮。所以吃大米，就成了大诸侯的象征。”
“那大诸侯以外的人呢？”他回头指了指那些马穆鲁克，“大概这样的。”
“他们这样的，其实也不会一直吃大米饭——伊达政宗也就吃红豆饭呢，红豆掺大米。那些低级武士，就只能吃‘杂炊’，就是菜烫饭。石田三成，你知道吧？他死前就想吃一碗韭菜烫饭。”
“石田三成是哪位？伊达政宗又是哪位？我就知道石蔓子和平秀吉——哦，他姓丰臣是吧？反正无所谓，我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了。至于马穆鲁克，我得去问问制台。他们这么爱吃馒头，说不定能用馒头把他们勾走。”
“又不是驴...一份吃的就勾走了。要不”
“那到底什么事呢？”
哦对了，现在还有他们。”他一指前头那些马穆鲁克，“能吃到这种馒头的马贼，他们是古往今来头一份。”
“又不是驴，怎么可能被馒头勾走..."
“好。”郑成功指着他，“要是我把他们勾走了，勾去和奥斯曼拼命，你怎么办？”
“你要真能用馒头就把他们勾走，馒头我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