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科普鲁律皱着眉问。301book.com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们威尼斯人自有一套消息来源。”
“那就用你的消息来源去找吧。”
“找我不到！我要是能找到还能来问你？你以为我冒着被议会弹劾的风险来你这里是问什么？我要把摩诃震旦的情报发回去，这样我才好为选举造势。”
“选举，选举，你们威尼斯人满脑子都是选举。”
“你不知道我们威尼斯选举有多难！”
“我当然知道——先从议员里头选30个，再抽签抽出9个。9个人提名40个，再抽签减少到12个。12个再提名25个，25个人初选出9个，9个人再提名45个，45个人再复选11个，11个人再提名41个最终候选人进行选举，最后选出一个总督来。”
“我的大维齐尔，你怎么连这个都能背下来？”
“因为这是有名的威尼斯笑话。你要不要听听别的？说有一个威尼斯人被俘虏，和看守自己的耶尼切里聊天。耶尼切里自豪地说：‘我们的苏丹陛下英勇无比，他所到之处就是前线！’。威尼斯人不屑一顾：‘那没什么，我们的总督更厉害。他坐在威尼斯不动，前线却每天都在向他靠近。’”
“...”威尼斯人看了他一会，“有没有了？多说一些。”
“有啊。说恩里克丹多罗给第四次十字军开会，他说：‘我有两个提议——第一，我们把十字军开到君士坦丁堡去。第二，我们所有人绕着圣马可大教堂跑十圈。’在场的十字军问：‘为甚么要跑步？发生甚么事了？’，恩里克丹多罗一摊手：‘你看，我就知道没人关心君士坦丁堡。’。”
“您等等...我记一下。”
“你记这个干嘛？”
“对大选有用。”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们威尼斯人的商业信用——你们也只有在这方面算靠得住了。所以，我就帮你个忙，告诉你一些摩诃震旦的消息。”
“您请说。”威尼斯人头都没抬，直接把笔记本翻了一页。
“摩诃震旦，在东边。”
“这个我们知道，因为西边来的是伪先知摩尼的光明帝国。请说下一个。”
“摩诃震旦，抵达了印度。”
“这个我们也知道。我还刚刚接到消息，奥朗则布已经逃窜到波斯了——真是可怕，之前我方对印度的局势一直了解得很清楚，我方判断奥朗则布和舒贾两个人中必定会有一个获胜。没想到奥朗则布竟然败得这么快。”
“那我告诉你，舒贾已经投靠了摩诃震旦。”
“嗯？”威尼斯人一扬眉，“这个我倒是我不知道。他投靠摩诃震旦到底是为了什么？是被击败了？或者，摩诃震旦干脆就是他引来的？”
科普鲁律微微摇头：“很遗憾，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那你们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这就是更遗憾的事情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听到的哪些消息是和摩诃震旦有关。对，我们对摩诃震旦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那麦加呢？摩诃震旦打了印度，他们要是从苏拉特启航，下一步就是到红海了吧？到了红海，这个你们总该知道了吧？那可是你们的地盘。”
“关于这个，这正好是我要请你们帮的忙——只要你们帮了忙，自然就能得到消息了。”
——十日后，爱琴海，一艘双桅快船上。
“前头不远就到塞浦路斯了。”老太监单手拖着个银盘走进了船舱。船身颠簸，碗内的酸奶竟纹丝不动。
“直到现在，你都不愿意叫我一声太后？”图尔汗背对着门口，坐在床榻上，看不到她的脸。
“皇妃图尔汗·哈提婕，我国的太后永远只有柯塞姆苏丹娜陛下一人。您的儿子虽然已经成了苏丹，但苏丹娜的封号可不是人人都有幸能得到。”
“可我总该有幸继续住在托普卡帕宫里吧？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去麦加。哦，我的王妃殿下，您不用担心，只是一次朝圣之旅罢了。您在一路上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就像在宫里头那样。”
“既然是去麦加朝圣，为何不乘坐苏丹的座舰，反而搭这艘轻快的小船？”
“这都是帝国的安排。王妃殿下，您还是喝了这碗汤吧。您的餐食，一切都比照原来的样子，绝不会让您受苦。但您若是不服从帝国的安排——那我们就只好参照苏丹遗孀的旧例，把您送到冷宫去了。”
“科普鲁律在哪里！科普鲁律在哪里！我和他有约在先。我要见科普鲁律！我要见大维齐尔！”
“大维齐尔？哦~我的殿下，您可能还不知道——科普鲁律帕夏在您走之后，就被太后罢免了。取代他的，是阿勒颇的哈桑帕夏。您要见哈桑大维齐尔？可以。您要见科普鲁律帕夏？也可以。但您见不到科普鲁律大维齐尔了——您怎么能见到不存在的东西呢？”
“你...你这个无耻的太监！无耻！无耻！”
“呵呵呵~”老太监阴笑了几声，“我侍奉了4代苏丹，经苏丹命令处死的后妃没有几十个，也有十几个了。他们死前，可都是您这副表情——不过您不用怕，太后是位仁慈的母亲，一位宽厚的老太太。她的慈爱，您根本想象不到~”
“奴隶！你这个奴隶！滚出去！”
“呵呵呵呵呵，都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了，殿下您竟然还没认识到自己的身份？您也是从乌克兰买来的奴隶，和我这个从埃塞俄比亚买来的...”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一声凄厉的长号。
“九点钟方向，敌袭！”桅杆上的瞭望手撇开号角，朝下疾呼。
舱室内的老太监立刻放下了手上的汤碗。出门时晃了个踉跄，他扶着门框才直起身：
“是谁！是谁敢打劫我！”
“总...总管！那是...”甲板上的瞭望员举着望远镜惊呼道：“那是红底白十字！是红底白十字！那是医院骑士...不对，是马耳他海盗团！”
——“对了！就是那艘！和威尼斯人说得一模一样！十字军战士们，加把劲划桨！这是威尼斯人的订单，这船上有票大的！威尼斯人在克里特收货。上啊！守卫信仰，援助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