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别人能献，唯独我不能献出。700txt.com”
“为什么？”
“因为妮莎，她的母亲是波斯的公主。我的岳父大人，他可是王位斗争失败后被赶出来的。对波斯来说，我们全都是对王位蠢蠢欲动的罪人，波斯怎么可能接纳我们？他们可没有回收在外宣称的习惯。相反，他们必定会阻止叛贼的血流回国内。”
“我明白您的意思...这就像吊在荒野里的肉？”
“没错，就像吊在荒野里的肉，它会把整个地区的苍蝇全都召来。波斯人，他们恐怕也不想见到有苍蝇依附在我们这块肉上。如果肉沾了苍蝇，你会怎么做？”
库利汗咽了口唾沫：“我会，扔掉，或者喂狗。”
“波斯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没有任何退路，战败对我来说就是死路一条。这对穆拉德也是一样，只是那小子恐怕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
“殿下，四皇子也快到了。”
“我明白，所以我要封锁消息。那个地雷小子，他现在是我们最大的筹码——诚然，我不一定需要他的帮助才能获胜。但他的到来会让我们的计划更容易成功。”
“我明白。那么，我是否要安排您和他见一面？”
“可以。对那个家伙，始终放不下心，所有有些东西我必须要当面交代给他。只有这样，我才能确保他以我想要的方式把消息听进脑子里——剩下的，就只有祈求上帝了，愿上帝赐予他智慧，不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给我惹麻烦。”
——“大人，反贼奥朗则布正在向乌贾因移动。”
“那穆拉德呢？”
“反贼奥朗则布封锁了河口，我们的骑兵无法突破，所以不知道穆拉德的消息。”
“算了，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贾斯万特沉声回答，“不必管他。”
他受达拉舒科的调遣，带领大军前来迎战奥朗则布。走到了乌贾因，他就接到了敌军近在咫尺的情报。
可敌人到底在哪？
他对奥朗则布的动向一无所知，对奥朗则布的目标也一无所知。他到底是要和穆拉德汇合，还是要打上德里，夺了孔雀王座？
不知道，他全都不知道。刚刚抵达战区的他现在就是瞎子，聋子。他举目四观，三面都是迷雾，只有自己来的路是清晰的。
情报不清楚，他也只能求助于现场观众了。
“殿下。”贾斯万特对奥朗则布的岳父略微欠身——他叫他一声王子，并不是因为他是莫卧儿的王子，而是因为他是波斯王子。理论上在波斯的王子在莫卧儿没用，但有求于他的人都会奉承这么一句。
“殿下，您对奥朗则布的动向有什么了解？”
沙纳瓦兹汗连连摇头：“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
“他可是您的女婿啊！”
“难道将军你就能随时知道自己的女婿在什么位置？”
“...”贾斯万特有些不耐烦，“那他总给你寄过什么信吧？”
“信，有。他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见皇帝，他说皇帝现在可能得了重病，我这个亲家应该和他去红堡探望。”
“别听他胡说。皇帝陛下身体健康，孔雀王座无事发生。”
“哦，明白了。”沙纳瓦兹汗低下头应承——虽然他是个波斯王子，但他现在寄人篱下，也不好多嘴。反正别人说什么，他听着就是。
更何况，这位拉杰普特王公的等级并不比他低。
虽然他连王子都算不上，但他是拉杰普特人的领袖之一，他的封号是“摩诃罗阇”，堪比一省总督。即使是王子，也不过如此了。
“这么说来，你能提供的信息就只有他要去德里这一条？”
“是...”
“唉。”贾斯万特摇了摇头，难掩失望之色,“这个根本就不用你说，这个我也知道。奥朗则布的全权特派使者苏布里，他昨天就来过信。他在信上说，奥朗则布此行只是一次和平的探亲之旅，他还劝我回拉杰普特去——这不把人当傻子吗？是个人都知道他是带着大炮去的。探亲需要带大炮吗？”
“或许...”
“你别或许了。他真带着大炮来探望你这个岳父，你开不开城门？你敢不敢开？”
“额...那老头子我是不敢的。”
“你自己都知道你那女婿是个什么货色，你还在我面前为他开脱？说！你是不是和他串通好了？你是不是波斯间谍！”
“您这话从何说起啊？老头子我在帝国待了几十年，但是从来没和本国联系过。我哪敢联系？我还怕波斯那边派出杀手来了结我。我只是作为宣称者，在沙贾汗陛下的宫廷中谋一口咖喱吃罢了。”
“大人。”一旁的副将塔伊布劝道，“您不用再追查这位波斯王子了。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搞清楚地雷小子的动向。”
“我还没说你，你反倒教训起我来了？你这个没用的曼萨卜达尔，帝国国库都让你丢了。那么大的要塞，你怎么守了三天就守不住？”
“可我之前一千五百人...”
“那要塞里就算是有1500头野猪，他也能把地雷小子挡在外面至少十天。你三天都没挡住——说，你是不是间谍？！”他暴怒地站起，蓝色的头巾猛然一晃。
“你怎么看谁都是间谍？”
“我就是看你们这些费拉不堪的印度人、波斯人不顺眼。若不是有我们武德充沛的拉杰普特武士，你们连南边的马拉塔都打不赢。事到如今，你们却连敌人的动向都搞不清？这是请拉杰普特大军来参战的态度吗？”
塔伊布的手都搭在了刀上，但他依旧强忍怒火——官大一级压死人，对方是世袭罔替的王公，自己只是个随时会被撸掉头衔的曼萨卜达尔。得罪了他，自己这辈子就算白干了。
“大人。”他对自己的主将躬身致歉，“先前的战斗是我太大意。但您一定要注意，一定要提防两股叛军合流。如果奥朗则布和地雷小子凑在一起，我们这里恐怕就撑不到另一位王子回援了。”
“呵...他们不来正好。我正想报偿两位叛乱王子的鲜血——不知道他们帖木儿家族的血，有没有羊膻味。我就守在这里，有本事他就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