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燕也按照先前承诺，让靖帝封了姜洱做郡主，入住京城。
……
“怪不得你们让我什么事都去找表姐呢。”姜洱听完，心上震惊，又觉得无比讽刺。
“小洱，都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姜母劝她，“你如今也算是有钱有地位，日后便是成亲了，也不用仰仗夫家鼻息，多好啊。”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姜洱捂着脸，崩溃大哭，“我只是想要弟弟平安。”
姜母一时间默然无语，转过身去，掩面哭泣。
若山。
慧灵放下佛经，走出屋子，准备去散散心。方一出大门，就看见姜洱站在外面。
“姜洱姐姐！”慧灵十分欣喜，“你怎么来了？！”
姜洱蹲下身子，手指颤抖地抚上慧灵白净的脸，抚上他那与自己相似的眉眼。她的眼泪流下了，声音微哑：“姜弥。”
“什么？”慧灵不明所以，“你怎么了，姜洱姐姐，你在说什么？”
姜洱拥上他小小的身子。
“你是我的弟弟，姜弥啊。”姜洱泣不成声，“姜弥就是在若水湖面被丢弃的，他也是你这个生辰，也该同你一样大了。”
“什么意思，是说……我的俗名是叫姜弥吗，你是我的姐姐？”慧灵怔愣道。
“对。”姜洱吸吸鼻子，笑道，“小弥，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慧灵犹豫道，“姐姐，对我而言，这里才是我的家，我可以跟你去见见生身父母，却还是一定要回来的。”
“你不愿还俗吗？”姜洱握住慧灵的手，“我是郡主，我可以带着你在京城生活，日子快乐自在，我还可以送你去读书，送你去学武术，不比在这里念读佛经强吗？”
“不。”慧灵眼神坚定，“若山寺才是我的家，师父师兄们才是我的家人，我可以不读书，不学武术，我要留在这里。”
“……”姜洱没有再说话，低下了头。许久，她才再次抬起头，强笑道，“好吧，那就依我们小弥，只要你快乐就好。”
“你还是叫我慧灵吧，姐姐。”慧灵也低下头。
姜洱带着慧灵回到家中，姜父姜母走在忙活着做各种美食，大鱼大肉一样一样地被端上来。
“是小弥被带回来了吗？”姜母脱下围裙，一眼就看到了慧灵。
“阿弥陀佛，施主，我叫慧灵。”慧灵竖手行礼。
姜母的笑容一僵。
“小弥，我是娘啊。”姜母搓搓手，小心翼翼地说道。
“请施主称我为慧灵。”慧灵放下手，“于我而言，我的师父才是给我生命、养我长大的父母。”
“妈。”姜洱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能再见弟弟就是很好的了，你们还在奢望什么呢，奢望慧灵认祖归宗吗？”
姜母不作声了。
她深知，自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孩子是自己主动放弃的，她又怎么好再要求他一定要认自己这个母亲？
饭桌上，姜父姜母不停地给慧灵夹鱼肉，劝他多吃点，却见慧灵一口未动。
“我是出家人，吃不得荤腥。”慧灵眼中平淡无波。
“这……”姜母哀愁地看着慧灵。
“我看就是矫情。”姜父冷哼一声，“给我吃！我姜家的儿子，哪有不能吃荤腥的！”
“那就让姜家的儿子吃吧。”慧灵捻着佛珠摇头，“我是不吃的。”
气氛僵硬下来，眼看着姜父就要摔筷子发火，姜母先抢先摔了筷子；“够了！”
她站起身子：“小弥不想吃就别逼着他吃，本来就是我们对不起他，你还要再逼他！”
“你还好意思说？！”姜父也猛地站起身来，“当初是你主张让小弥祭天地的，现在儿子不认我们了，你倒怪到我头上来了。”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姜洱看了一眼慧灵。他只是闭着眼捻着佛珠，将自己置身事外。
……
江铃在宫中提心吊胆了几个月，却意外地发现，夜景然没再出什么事。
倒是宫中的卢皇后，被曝出自己如今的位置不是靠正当手段得来的，是靠谋害他人性命来的。惹得靖帝大发雷霆，当即废了卢皇后，打入冷宫。
天下百姓也因此夸赞起了靖帝的怜命之心。
皇后之位空缺，朝臣又开始不停地推举自己的女儿了。但靖帝似乎都看不上，于是皇后之位也暂时不了了之。
江铃被限制了自由，不能随意出宫，她便只能掐着夜景然下朝的时间去宫门附近溜达，纵然如此，她也鲜少能见到夜景然。
一整个夏日，她都被闷在宫中。
而靖帝从若山回来后，并没有责骂徐美人的欺骗之过，还是日日去守着她。
江铃在河边铺了张凉席，叫姜洱、孙嬷嬷都来了，叫奶妈抱着晨曦也来了。
江铃摇着蒲扇，听大家讲着自家的往事和烦心事。
“我年轻的时候，也成过亲的。”孙嬷嬷说，“我那夫君，就一个字，俊。”
“那不是挺好，后来是和离了吗？”江铃问。
“他窝囊啊。”孙嬷嬷叹了口气，“一个大男人，被人欺负了还要靠我护着，我就忍不了了，女人嘛，谁不希望自己能有个可靠的夫君？”
“保护是互相的嘛。”江铃点头，“你靠我，我靠你，这夫妻才能成。”
“不说我了，说说您吧，圣女。”孙嬷嬷说，“您和相爷谈和离的时候，我可是在面前的，您和相爷真的没半分感情？”
“有，但不多。”江铃说，“我敬佩他的心怀天下，却无法将他当夫君对待。”
“哦哦。”孙嬷嬷点头，又把话题引向姜洱，“那郡主呢，没个喜欢的人？”
姜洱大抵在出神，眼神有些空洞，听到孙嬷嬷问话才骤然回神。
“我哪有空想喜欢的人。”姜洱笑笑，“我在想我弟弟呢。”
“要是娘娘还在，这皇后之位估计就是她的了。”面对此事，孙嬷嬷想的却是这种可能。
江铃笑笑，一句也未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