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点头道：“没错，我想让你趁着晚上他们睡熟了之后将那块玉帮我偷出来。”
智能儿唬了一跳，忙摆手道：“我可没那个胆子！小蔷大爷你别跟我开这个玩笑！”
“小声点，作死么！”贾蔷低声呵斥道。
智能儿吓得一哆嗦，虽然这位小蔷大爷年纪不大，长得更是风流倜傥，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可这一声却冷得让人打颤儿。
贾蔷又将声音放缓和一些说道：“你怕什么？听我说完！我又不要他的玉，不过是有人想瞧瞧罢了，等看完了你还给他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就是了。”
智能儿摇头道：“小蔷大爷可饶了我吧，我可没那个胆子，谁不知道那玉是宝二爷的命根子？
我都听说了，上次宝二爷的玉丢了，闹出好大一场风波呢，全城贴告示悬赏十万两找来着！
这若是有个好歹，我还活不活呢？”
说着眼圈儿就红了。
贾蔷道：“是个宝贝不假，可哪儿就能丢的？你不知道上次宝二爷丢玉是怎么找到的？
还不是我从那贼身上捡回来还给他的！难道我还图他一块破石头么？
我说了只略看看就给他还回去，你还不信我么？”
智能儿犹豫道：“既然上次都是小蔷大爷你找回来的，这次又看什么？再说了，你想看跟宝二爷直接要他能不给你吗？”
贾蔷蹙眉道：“具体的事你也别问，就说帮不帮我做这件事就是了。”
“小蔷大爷还是找别人吧……”智能儿低垂着头小声说道。
贾蔷冷笑道：“哼哼，我听说，你跟秦钟还有宝玉你们三个关系很要好啊！可是你借着能随便出入荣国府的机会勾引宝二爷来着？”
“我没有！你别凭空污人清白！”智能儿吓得脸都白了。
贾蔷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事也现在也只有我一个知道，你想想，若是老太太和二老爷知道这件事了，他们会不会恼呢？”
智能儿摇头哭道：“我没有……大爷你别浑说……”
水月庵也是贾府的家庙，平日里吃用都靠贾府每个月发放月例银子，如果这话传到贾母耳朵里，智能儿往后可再别想在水月庵里容身了，被打一顿撵出去算是轻的。
贾蔷又说道：“智能儿，我知道你虽然身在空门，心却在外头的花花世界里。
这也难怪，小小年纪被囚在这种牢坑里，每日清茶淡饭青灯古佛的，有几个人能耐得住？
秦钟和宝二爷你更中意哪一个？想必还是秦钟吧？
你若是帮我做成了这件事，我不但可以帮你保守你那点秘密，还能把你从这个火坑里捞出来。
怎么，不信我么？你也知道，现在宁国府的几位老爷和爷都殁了，就剩我一个了，我这点主还做不得吗？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这……我什么都不会，也没个父母亲人，出去还能怎样？”
智能儿听了这话心里便有了三分活动，她早就当够了尼姑了，只是不得自由，且出去了自己也没有个落脚处，难不成出去饿死街头？
贾蔷冷笑道：“我既然能把你弄出去，还能眼看着你饿死？宁国府还差你这一张吃饭的嘴吗？
说不定，我还能撮合你跟秦钟两个的好事呢。”
智能儿又有了四分的心动了，能住进国公府里，还有可能跟她中意的秦钟在一处，这个诱惑对于她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子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犹豫片刻，智能儿小声说道：“可……你说话算话的？”
贾蔷微微一笑：“我好歹是个爷们，还能诓你？再说，把你弄出去，养在宁国府里对于我来说是什么难事么？不过一句话罢了。”
智能儿又说道：“可……宝二爷那通灵宝玉不是一直随身携带么？我哪儿有机会拿呢……”
贾蔷道：“放心吧，你有机会的！试试，能成了最好，成不了呢，我也不怪你，好不？”
“那……那好吧……”智能儿点了点头。
凤姐等人坐着马车来了，自有净虚亲自接待，宝玉和秦钟两个却不耐烦跟这个老货说话，自行方便去了。
自打在贾府义学里闹了那么一回之后宝玉同秦钟两个便鲜有见面的机会了，这次能在一处宝玉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而秦钟却惦记着智能儿。
凤姐也略坐片时，便回至净室歇息，老尼相送。
此时众婆娘媳妇见无事，都陆续散了，自去歇息，跟前不过几个心腹常侍小婢，老尼便趁机说道：
“我正有一事，要到府里求太太，先请奶奶一个示下。”
凤姐因问何事。
老尼道：“阿弥陀佛！只因当日我先在长安县内善才庵内出家的时节，那时有个施主姓张，是大财主。
他有个女儿小名金哥，那年都往我庙里来进香，不想遇见了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
那李衙内一心看上，要娶金哥，打发人来求亲，不想金哥已受了原任长安守备的公子的聘定。
张家若退亲，又怕守备不依，因此说已有了人家。
谁知李公子执意不依，定要娶他女儿，张家正无计策，两处为难。不想守备家听了此言，也不管青红皂白，便来作践辱骂，说一个女儿许几家，偏不许退定礼，就打官司告状起来。
那张家急了，只得着人上京来寻门路，赌气偏要退定礼。
我想如今长安节度云老爷与府上最契，可以求太太与老爷说声，打发一封书去，求云老爷和那守备说一声，不怕那守备不依。若是肯行，张家连倾家孝顺也都情愿。”
凤姐听了笑道：“这事倒不大，只是太太再不管这样的事。”
老尼道：“太太不管，奶奶也可以主张了。”
凤姐听说笑道：“我也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
净虚听了，打去妄想，半晌叹道：“虽如此说，张家已知我来求府里，如今不管这事，张家不知道没工夫管这事，不希罕他的谢礼，倒像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的一般。”
凤姐听了这话，便发了兴头，说道：“你是素日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是阴司地狱报应的，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你叫他拿三千银子来，我就替他出这口气。”
老尼听说，喜不自禁，忙说：“有，有！这个不难。”
凤姐又道：“我比不得他们扯篷拉牵的图银子。这三千银子，不过是给打发说去的小厮作盘缠，使他赚几个辛苦钱，我一个钱也不要他的。便是三万两，我此刻也拿的出来。”
老尼连忙答应，又说道：“既如此，奶奶明日就开恩也罢了。”
正说着，却听门外咳嗽了一声，贾蔷问道：“二婶子歇着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