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毛托斯的镇长要接待一位来自苏洛的客人，但是在来这里的路上客人失踪了，她活下来的四个卫兵抬着一具死去的卫兵的尸体狼狈地逃到了毛托斯。”
卡门看着燃烧的房子说起前几天的事件。
“卫兵们说是被怪物袭击了，然后这件事就在镇子里越传越烂，甚至有人说自己亲眼所见。”他突然看向了我。“当时在酒馆跟你搭话那个家伙应该没说什么正经话吧？”
“嗯，是个来骗酒喝的酒鬼。”
“所以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打算一直打算跟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住在一起？”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不，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在塔楼里撞见了我，我昨晚根本不打算回这边。”
“很明智的做法，但是只要你还会回到这里那就逃不过这一劫。”
“……你说的没错。”
“从苏洛来的小姐失踪之后我去过卫兵们所说的现场，在离毛托斯不远的小路上，马车翻了，马也跑了，地上还有血迹。看起来就像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被怪物袭击了。”
“但是实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对吧？”我在酒馆门前的告示牌上见过，这个已经死去的身体毋庸置疑是那位小姐，那么能想到的情况就只有一种。“梅伊袭击了来这里的客人对吧。”
“嗯，就是这样。”卡门看向了地上的尸体。“现场也好，被怪物袭击也好，都是那几个卫兵为了活命编造的谎言。”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克里斯弗莱，那个家伙喝醉之后把他从他爷爷那听到的事全抖出来了。那活着的四个卫兵被苏洛的主人知道自己弄丢了小姐一定会玩完，所以投靠了这里的镇长，把事情的经过全说出来了。”
“那个家伙啊。”果然是个败家子。
“别看他那样，他可比你有趣多了。”卡门接着说道。“那些卫兵之所以要编这么个谎言，而不是直接把小姐失踪的真实情况说出去你知道为什么吗？”说完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对这里的法律并不是很了解，虽然是他们的护卫任务失败，弄丢了小姐，但是应该并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被治死。他们选择撒谎说明撒谎还有希望，那么与谎言相对的，如果没有出现怪物的袭击而小姐突然失踪的话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况呢。
“所谓的怪物，就在他们之中。”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果然，你是有一个和你的身手相称的脑子的。”卡门轻轻地鼓起掌来，我真看不懂这个家伙到底是在称赞我还是在调侃我。“然后呢，你还能想到什么。”
他似乎很期待我的看法，像这样通过足够的线索分析得出结果的行为我也并不讨厌。
“那个死去的卫兵，梅伊应该就附在他身上对吧。”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种可能。“如果并没有凶残的怪物出现的话，那么那个死去的卫兵身上的伤就是其他四个卫兵造成的。梅伊从他的身上跳到了小姐的身上，然后用小姐的身体溜掉了。”
“不错，就像你说的那样。但是有必要纠正一下，梅伊就是那个小姐的名字，而在这个身体里面的家伙你就叫它sc401好了。”
“这个就是它真正的名字吗？”
“只是个代号罢了，它真正的名字，性别，来历我们都不知道。就连在这个虚假世界之外的真实世界的一切我们都无法得知。”
“这样么。”我想起了它在门板上写下的“在荒凉的人群里。”那似乎就是对它自己存在的一种解释。那并不是谎言，而是一个不能再恰当的形容。
“那个死掉的家伙，就是毛托斯本地人，前不久刚回来过一趟。知道这些，你应该能得出确切的结果了吧？”
“……当然。”sc401说过了，它早就见过我了，而且在我面前表现的这一切证明她是有备而来，让我倒下的水里一定是有什么药，那件衣服也一定是事先准备好的。“sc401，她早就在小镇盯上我了，虽然不知道当时它是谁，当时之后他一定跳到了死去的卫兵身上，为了伪装成一个落难的女子来找我特地制造了这一切事件。”
“很好。无可挑剔的推测。”这次卡门终于对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那么事实呢，就是这样吗？”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而已，没想到你能把整个事件的经过全都想好告诉我。”
“那你又为生么要来找我呢？”
“我并不是来找你的，只能说都是巧合。”卡门望向了已经被烧塌的屋子。“昨天上午我在河对岸伪装成熊沿河巡逻的时候看到她出现在河对岸，我一直跟着她发现她躲进了你的屋子但是你不在里面。”
“然后你就到小镇来找我了吗？”
“嗯，但是我不能自己直接告诉那些家伙是我找到的小姐，因为当时我应该在隔壁小镇拿货，不可能出现在河边，更不可能经过你的屋子。而且那个女人当时很自然地在抓鱼，我根本没看出来她就是sc401。所以我决定找你这个一直住在那间破屋里的人问问。”
“你为什么不早点就来找我呢，我应该来到这个镇上就已经暴露自己是降临者的身份才对。”
“因为一开始我并不想跟你有什么联系，因为就算你是降临者，在我看来你也只是个胆小怕事的庸碌之辈而已。”他突然很严厉地看着我。“你一定是在刻意掩饰对吧？正常人谁会觉得像你这样并不算强壮的家伙能干掉一个比你高出半个脑袋的壮汉呢，大家一定都以为像你这样的人能住在荒野的破屋子里一定是有什么强大能力的降临者吧。”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觉得自己应该那样做，只有那样才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活下去。”
“嗯，你的确是可以在这里安稳地活下去，甚至活到你死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你的做法的确震慑了这个镇子上的势力，就连克里斯弗莱都不敢随便找你的茬，但是同时也让很多人对你失去了兴趣。当你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小丑，所有人是真的会认为你是个小丑的。”
“这有什么不好吗？这样我就可以远离危险……”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你根本就不是小丑，你只是在骗你自己而已，在面对那个壮汉的时候，在面对sc401的时候，你根本都没有害怕对吧？我在塔楼里认出你是前天大闹酒馆的家伙时就已经确定了，你是个危险的家伙。”他大声争论着打断了我的辩解。“你从塔楼逃走之后我就立刻追上去了，但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我特地先回河对面换上了熊人的伪装。我在远处看到了，你都吐出来了对吧，sc401给你喝下去的麻药。”
“虽然是吐了一部分但是当时动起来还是很困难……”
“撒谎就是你的习惯吗？那样脆弱的身体，你当时一定是有反抗的力量对吧。”
“……”的确如此。
“我亲眼看到你把刀挖出来了，也听到sc401说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它。”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在屋子外全都看到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确定了，sc401附在了那个女人身上。最后她说的话我也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你选择进来救我吗？”
“怎么可能。”他毫不犹豫地否定了。“我完全可以看着你送死，但是我不允许你身上的【能力】就这样被那个疯子毁掉。”
“……【能力】？”我有那种东西吗？等等，我的【能力】？如果我在这个世界醒来时获得的不是【变化】而是【能力】的话，那么我的能力该不会是……
我想到了一个让我自己都震惊的东西，我的【能力】，sc401当时大喊着：“为什么你要拒绝。”现在我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还有卡门在塔楼顶部对着围墙上的我伸出手的意思，他想用自己的【能力】把我从墙上推下去……
“看你这副表情应该是明白了吧。你的【能力】。”
“我没有受到你们【能力】的影响。”
“就是这样。”
我们都沉默了，我坐在了地上，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跟这个世界联系在了一起，这并不意味着好的事情。这个叫卡门的家伙似乎说透了一些我自己都不想承认的东西，但是我并不打算改变，人根本没有任何需要改变的必要，而且改变这种东西就像是把一棵茁壮的树移到了另一片土地上，很容易就会死。
但是我又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东西呢？似乎是某个人告诉我的。
火把整个屋子都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发现这里不得了的战斗痕迹。
我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卡门，他正盯着远处天空上的空岛发呆。他身上到底背负着什么才会让他掩藏了自己的身份来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呢？
“你想过要回到外面真实的世界吗？”他看着空岛发问了。
“没有吧。哪里不都一样吗？真实的世界也好，虚假的世界也好。”
“你在这个世界失去了记忆，但是在那个真实的世界的身体里你的记忆是存在的，只要回去的话，你就能想起关于自己所有的信息。”
“那又怎样，我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但是现在还是活着，说明那并不是什么没有了就活不下去的东西。”
“但是你要是能想起来那些东西说不定就不会像这次那样主动放弃挣扎。在酒馆那次，你没有站着等死对吧。”他突然看向了我。
“嗯，因为那个时候sc401还在屋子里躺着，我必须回来。”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什么？”他又明白了什么吗？
“现在这座屋子已经没了，你打算怎么办？”
“再找个地方住着吧。”也只能这么办了，我身上还有四个银币，艾琳娜那里也能接到工作，这件重要的袍子也还在身上，虽然斧子丢了但是我取回了匕首，活下应该不难。
“废物这个词用来形容你再好不过了，其实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废物，但是总有些人自命不凡地出来丢人现眼。但是像你这样的家伙虽然也很让人讨厌但是我恨不起来。”
“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这个家伙也是，虽然一副高傲的嘴脸，但是这次见过他之后我发现自己也没办法像之前那样讨厌他。
“如果你无处可去的话，是否愿意把你的【能力】借我一用呢？就当是给我擅自选择救你的报酬怎么样？”他向我伸出了右手。
“那种事也能要报酬吗？”脸皮真厚。
“呵呵，好吧。我会支付你活下去需要的钱，为我做事怎么样。”他爽朗地笑了。
看来他烧我的房子还有这样的用意，他一定是有什么必须要我去做的事吧，他一定因此在苦恼，是为了让我们回到真实的世界，亦或是他关于他自己的事，但是这些我都不在乎。
我能肯定他一定有什么想要达到的目的，我并不讨厌他，他也愿意给钱，那么我觉得这些就够了。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握住了他的手。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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