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的光线暗淡,终究不是读书的最佳时辰,落绍桓轻轻收起书卷,肩膀酸痛不已。
门口的谷敛风突然起身,去账台口端了盏蜡烛放于落绍桓的桌上,起手从左囊中取出叶片又扯了点丁花捏碎合着一起放于手心中,安然道:“你如此酷爱书籍乃是好事,如今是时分,阳关暗弱,可不利于读书人,拿去,这些叶子可有助缓解眼睛的酸疼。”
落绍桓不好意拒绝对方,只得接过叶子涂抹于眼部,万不曾想,抹在眼上后顿觉清凉舒适,还有淡淡丁花香气。
“先生,真是神奇。好清凉!”
谷敛风满意的抹着胡子,看着桌旁的石剑,按压不住心中惊奇之感,道:“老夫也是酷爱剑之人,此桌上的配剑能否能让老夫评调两眼?”
落绍桓揉着眼睛,收起书卷,双手捧着石剑,站起身,道:“您随意,请。”
谷敛风左右细看此剑后轻放在桌上,捏了捏落绍桓的身骨后,双手又揉搓落绍桓的手。
账台后郑二骑看着浑身尽起鸡皮疙瘩,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那把石剑自打落绍桓携带进店后,郑二骑便找了机会私下勘验过,此石剑实属平常。
不过,谷敛风当年是什么样的人,入儒道前,可算是剑中极人,那百剑谱出世后,为世人所追捧,用剑之人无不倒背如流。借此机会,郑二骑在台桌上干脆自己也沏了杯茶,倒要想细听这位曾经儒仙如何评调剑。
谷敛风放下石剑,一手摸着落绍桓的头,一手须折白胡,遗憾道:“此剑长三尺又三寸,剑首小巧,且通灵,是好剑!但,不适合你。”
落绍桓立刻嘟起了小嘴道:“这是我家先生所赠,您这么说,我很生气。”
谷敛风哈哈一笑,那干瘪黑漆满是茧子的手不停蹂躏落绍桓的头发,道:“你且听我细细评调。赠你剑者,也是剑道中人,此剑应属他的配剑。”
谷敛风不在蹂躏落绍桓的头发,而是手指轻弹剑身,贴耳听声,道:“老夫半辈子用剑,后半辈子入了儒道。阅人评剑已有大半生,这世间有此剑者,除了吴家剑冢外,便只剩下那么几个人有这种以神养剑的法子,此剑现即使沉寂,但我听得却隐约暗含天道韵像,有翁雷之怒,哪日若是得已解放,不得不了。”
一口说完,谷敛风起衣袖后呷茶后不急不慢道:“你骨软劲力小,此剑若是短上个一尺一寸,玲珑小剑,才可发力,但你腕子不活,本不可习刀弄剑的。此剑沉寂,老夫猜就是想诉你此理。”
落绍桓眼色立刻失望暗淡下去,毫无生气可言。
谷敛风话锋立转,“但天下之大,据老夫所平调之人,却有特例。如此造化,还看个人。”
落绍桓那双小眼睛冒起了光,忽忙抓住谷敛风的衣角,急道:“那如何..”
谷敛风微微一笑,食指轻拈茶水,轻写二字。
落绍桓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半天口也难合上。
那桌上二字,旬凡。
店外全关角望楼鼓声大作,打断了少年的思绪。
谷敛风习惯性一摸腰上刀鞘的位置,才恍然想起早已给了于鸿良,只得双手铺平放在石剑上,闭目养神。
“火!南边着火了!”先前送钱出门的小二随着鼓声急奔而回,进店后大喊道。
郑二骑握紧了手中的算盘,来来回回跺步,才不得以到谷敛风身边,弯腰行礼道:“请先生护于大人周全。”
谷敛风稳坐店中,连出门的半点意思都没有,抚着石剑,道:“于鸿良冲杀数年,这点事奈何不了她。况且南边着的火,我们身在北边,去不得。你听,鼓声大作,意为封关,除了接近火源的南边,此时还敢有乱动者,乱箭射杀!”
“这”郑二骑意犹未尽,还想再言。
落绍桓突然腾一下直起身,清脆还有些稚嫩的话语响彻在此酒楼中:“二骑大人,容我道言二句。只保一人,不可!此关百姓家里都有阿婆,阿爹,妻儿。如若要救,必然全都得救!”
“再言,自有上位者,行事胸有成竹。如若说,火起,玄甲关拥塞,上位者拿捏不准,施令唯唯诺诺,那时百姓互相践踏,救火者亦不能赶赴过去,才为最可怕。但此时,鼓声起,错落有致,井井有条。全关披甲皆为兵,是兵就得听令!”
谷敛风一笑,多看此娃娃一眼,心中暗暗赞赏旬凡的眼光不错。此子平时看书时呆呆然然,但真若遇到事反而恍若他人一般,大智若愚,此话果然不假。
谷敛风接道:“然。”
这日,玄甲关虽有妖火起。
这日,玄甲关但有天人出。
本站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