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绍桓！”
这声清脆、愤怒却又含着不解，是清绣。
青衣捂脸不去再看。
三师哥站在旁，默默不语看着场中人，却是那么的不解与无奈。
落绍桓连磕三下，不去理会他人，额头也渗出血，发须散了颇为狼狈，从怀中取出了那张婚约，一撕接着一撕，散成了雪花飘在脚下。
燕恒重重的喘不过气来，曾经梦想若没有了那张纸，她的生活没有一丝涟漪。
可如今，她不愿了。
落绍桓那张似姑娘般的脸雪白，他现在眼里似乎只有小燕恒。
少年轻声道：“我不值得。”
六骑头一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血腥味。这出戏可有点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旬凡目光炯炯，盯着落绍桓。
只见他再磕三次，抬头看了最后一眼旬凡先生。
“我离开青峰后，请您多多保重！秋季夜间后山风凉，请您多加些衣物。”
他起身强忍着泪花，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犹豫。
事情发生太快，其余师兄弟，尤其是清绣和青衣，未还能从震惊中回应过来，落绍桓起身就已离去。
这还是他们熟悉的小师弟，变得如此冷血。
旬凡回头看着各位宗上画像用着旁人听不到的声音沉吟，他明白落绍桓的意思。终忍不住连续咳嗽了几声。叫道“燕恒！”。
六骑把燕恒一推，小燕恒惶恐，看着这位早已名扬天下的男人，也学着落绍桓往前面一跪。
“今后，你就住在清绣的客房，以后拜我门下。还有青衣，摆上老四的排位，今晚你们的四师弟，死了！”
路上所遇小侍们后，均立马低头不敢直视，窃窃私语，却不曾再像之前那样嘘声问好，真是世间人情冷暖，哪儿都有。
落绍桓冷眼看待小侍们，这等情景倒也没放在心上。唯一无法割舍是这里的一切。
房间熏香早已烧完，却还有着说不来的香味，青雀在桌子上瑟瑟发抖，看到落绍桓进来，飞似扑扇到脸上，拍打着脸庞，打得落绍桓眼睛都睁不开，那含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流出“我回来晚，别戳我脸了，青粒果！。”
素闻青雀喜爱青粒果，刚好三师哥院附近种的有些青树，特意绕点路摘了些才回来。
正当看着抱着手心中的青雀似有顾忌的啃着青粒果，门外小侍传话道，青衣青绣来了，落绍桓一抹脸，隐去悲伤之情，用着平常口吻，但还是有些嘶哑声道，
“我谁都不见。”
过了一会，门外小侍又回来道：“落先生。”
“还有何事？”
“落先生，听说您要离开了，我特意从山上采野花放在门口了，为您饯行。”
“谢谢，谢谢你的心意，劳心了”
“这没什么。以前多您照顾，读书时，”
后面的话越听越模糊，被心里巨大的沉痛所笼罩，把心拿出用刀一刀刀刻出痕迹，直凌人的无法呼吸。
屋外小侍脚步离去声远了时，终于支撑不住，吱呀一声，鼻尖还残留着嗅着青花的香味，身子倚着小木门瘫坐在地上，眼泪滴答落在翅膀上，怀中的青雀停止了翅膀拍打，将它那黑炭般小鸟头凑到落绍桓的怀里。
此夜过后，又有谁能与我为伴。
青绣推着师傅走在林间小路上，乘着皎白的月光，路上石子泛着光亮，一路上青绣的心情低到了低谷，不想说话。
轮椅上的旬凡明显也能感觉到徒儿的情绪低落。
“这真性情之人，想法总是与众不同。不巧的是，你落师弟就是其中一个，有时候我就在想，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青绣不搭话，心中却暗自诽谤，您也不是其中一个。
“师傅，请恕我直言，落师弟明显是在撒谎，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又如何。心都变了，拿什么换？”旬凡自言自语笑了，“只是以后就要幸苦你了，绣，我正要嘱咐你，每日早晚在燕恒身上各用银针入二分劲以心道下穴到头上各神穴道位，然后以青棘草为引，开水侵泡让她服用。”
青绣皱了下眉头，语气有些疑惑：“师傅，这燕恒有病？我给她号过脉，不可能。”
“病不在躯体，而是神魂。”
“神魂！？”青绣语无伦次，绣气的眉头紧锁，这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学识范围，而且此事也非常棘手。
“有人告诉了老四，我的星辰道可以为她续命，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很大原因就是这个。我老了，有些事力不从心了，以后你来多帮帮我吧。你哥青衣为人忠厚老实，但做事不灵活。老三又沉默寡言，整天钻习自己所学不问俗事，没一个能让我省心的。”
青绣抿着嘴唇，还想在争取道：“那落师弟，这么让他离开？”
“我对宗上曾经有誓，所以我不想过多干预他，现在大局已定，也不太用的着护他，凡事没有绝对，希望他以后能好生生活下去。
“以后燕恒就是你小师妹了，好生待她，也圆了老四的念想。好了，到门口了，不用再推了。就在停在这里吧”
又到了熟悉的祖祠，青绣习惯的后退一步，行了李后急匆匆走掉。
进入祠堂后，关上门，点上长明灯，在烛光照耀下，旬凡扶着轮椅艰难的上下地并站了起来，摇晃着身体，紧咬着发白的嘴唇，汗流浃背，依着昏暗的光线，可以看到旬凡脚下露出的部位，已完全枯萎，甚至跟皮包骨头一般，若仔细察之还有依稀的烧灼痕迹。
走了两步，在宗上各位牌前，跪下。
“各位宗上，不肖弟子旬凡特来请罪……。”
“罪不可赦！”
一声青脆的女声在旬凡头顶上响起。
旬凡头也没抬，似乎对这声音无比熟悉，也懒得去搭理。
“我罪不可恕？要不是我当年冒死从火堆中救你而出，恐怕你早已成了京都中一粒尘埃。”旬凡抬起头，冷声道。
“莫要在妾身面前再提往事！”
话音刚落，旬凡额前渗出几滴血滴，发絮落地，悄不声息。
站在旬凡面前的正是那阁中女子。
只见女子凭空一抓，将一块包装完好的小木夹扔到旬凡面前。
“他和他父亲一样，性格没有变化。那小子若就这么下了山，基本死路一条，也只有这个了，至于今后的造化。”
旬凡眯着眼看了册子上几个大字，冷汗直流，牙齿紧咬的快出了血。
“你敢不敢陪妾身赌上一把！”
女子精致的面容上也显得红晕。
可旬凡内心清楚。
那可不是害羞，而是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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