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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TXT > 游戏 > 买活 > 第620章 新官上任

买活军的青头贼青头大老爷们,终于到敬州来了这是近日来街头巷尾传说的最大新闻他们简直是势如破竹地占领了汕州、潮州,屈指算算,从登陆之日起,基本就没有什么耽搁,从水路换山路,一路跋涉,花的基本就是赶路的时间,可见沿途的州府是多么的孱弱了就没有一座城,能在买活军手底下守得过一天的

“这么说来,咱们好在是没有守”

买活军大部队的到来,固然意味着整个敬州势力的重新洗牌,会让不少大姓的老爷们惴惴不安,但对百姓们来说,买活军的速度和军容,还是给他们留下了很积极的印象,并让他们认为敬州的投降是明智之举久守守什么买活军吃人的事情,也就是在那五姓还威风时流传出来的,毫无疑问,是五姓为了久守放出的假消息,买活军既然不吃人,那无非也就是多收一点税的事情,实在犯不上用命去守城,还是投降好,还是投降好啊

“一共来了多少人呢”

“数人头是数不完的,这边都进城好久了,那边还没完呢还带了很多箱子来,不知都是什么东西”

“若是运粮来的就好了,咱们全城归顺,不该发些赏银吗正好拿来买粮”

“赏银,你做梦去吧不过,粮价倒也该下来了,自来新军进城,为了邀买人心,都是要开仓放粮的,咱们这最大的粮铺就是五姓开的说起来可得好生看着,若是他们家有人不甘心,潜入粮铺放火,那可就坏了,这米价怕是一年半载都下不来”

不论家境如何,在前景未明的现在,城中众人最关心的,并不是谁当新的知府,买活军打算推行什么新的政策这些都且往后稍稍,最重要的还是米价,一听到这个担忧,听众们便都认真起来了,“您说得是呢”

“是要把粮铺看好了说来,现在五姓的粮铺不都是马千户的兵在守着吗”

“千户仔细,必定是早已想在前头了”

“果然,还得是千户啊”

的确,这一段日子,马千户一下就成为了城中百姓们称颂的领头人,他的威信一跃超过了原本喧嚣的五姓,更不说是一向是没有认知的知府了,虽然他不会说本地的土话,但百姓们却不像是从前那样,把不能说土话的流官一律视为外人,反而都极为信服他的决策,并且盼望着马千户在买活军的体系中,能够取得一个尽量高的位置倘若还在本地留守,那就是最好了。

毕竟,马千户已经在接连不断的变故中,证明了他处事的能力和决断的眼光,并且从结果上来说,也的确是把敬州带到了一个尽可能有利的方向绝大多数围屋村,只是拆毁了部分围屋,形成分居的格局,并且把族人进行异村搬迁,这些事情,如果马千户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村寨们是办不到的,马千户的人情味儿就体现在,他不但庇护了只剩下老弱妇孺的范庄,而且还默许了村寨们钻空子,到最后几天,甚至派出亲兵,暗示还没有完成小动作的村寨们加快脚步,这种把本地父老当自己人给开后门的态度,也让父老们没法不领他这份情。

“就看千户能否被新朝廷招安了,若是不能,那我们还不如跟着千户逃到羊城去”

已经有些热血青年这样嚷嚷起来了,并且附和者不少,在确定了米铺的安全之后,百姓们关注的重点,就在于治权能否平安交接,以及在五姓衰落后,新浮现的本地利益代言人马千户,和新朝廷的关系了。历史上一向不乏降而复叛,甚至是招安不成转为火并的例子,这段时间,动乱的阴云依然笼罩在敬州城的上空,人们已经听说了不少县治上的惨案了,他们也知道,若是没有谈拢,马千户现在掌握的两千人,和新入城的买活军火并起来的话,对城里的百姓来说,不啻为灭顶之灾。

“青头大老爷们会不会先去府衙”

“应该是先去接收府库、账册吧”

人们也非常好奇这些新入城的士兵们会在何处扎营,是分散到各家住宿呢,还是清理出一片民居来暂住在城里,就是想扎营都没有那么大的地儿,要么就是住到马千户的军营里去,这么一来,也就恰好可以让马千户这段时间募集的两千乡兵各自回家去了,等于是一个弱化版的杯酒释兵权,大家都是睁着眼睛看着,新入城的大老爷们,会唱哪一出。

但,他们失望了,因为这帮大老爷们并没有聚在一起,入城后,他们分出一部分人住在文庙文庙总是很容易被人借住的,又分出一部分人去住了驿馆,余下的人则在府衙里扎营,真正去民家借宿的人数并不多但这些人很多都是会说一两句本地土话的,这就让人非常惊喜了,而且,他们一安顿下来,就立刻要和本地人学说土话。“我们都是在路上和向导学的,才刚开了个头”

看来这些兵老爷们是要久久驻扎在这里的了不,或者说这些青头大老爷们并不都是兵,有一些就是要留在这里办公的吏目这数量可是不少,算一算都有一百多人了,府衙的吏目,就算满编也才三十多个呢,往常还很可能是不满编的,时常就只有一十多人,而且其中但凡是流官,基本都不会说土话。

这些吏目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居然如此积极主动的学习土话这就让人非常的惊喜了怎么说呢,虽然从往常的生活经验来说,百姓和吏目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大多数时候生活中的冲突都是在街坊级数解决,很少去见官,但当官的能学本地的土话,这依旧让人有些说不出的喜欢百姓们形容不出这种感觉,只能说,在意识到这些学习土话的大人们,将来会是本地的吏目时,他们就不由得有了一种极其荒唐的想法这些官,好像还把草头老百姓们当个人呢

如此的话,日后在官府推行什么律令的时候,似乎也就不能像是从前对流官那样,表面答应,实则无视了心里想配合的念头,似乎都多了几分

“吃饭,吃饭就叫食饭喽这个和白话是一样的说法对对对”

在不少人的晚饭桌上,便出现了这样的场面,人们围坐在吊脚楼下,借着最后一点暮色吃着夜食大多人都还能吃糙米饭,最穷的人吃芭蕉,但穷人自然轮不到接待青头大老爷们,这些人家的家境还算不错,能供得起糙米饭、咸菜,而青头大老爷们也慷慨地从随身的行李中取出了一罐拌饭酱,和大家分享,这让孩子们欢喜得叫了起来,眼睛只盯着那碟酱料不放,大人们则还能边吃边教,“那,现在是吃晚饭,那就叫食夜ya,ya,夜嘛晚上了”

“这碟青菜叫”

“咸菜叫”

这样的家里,很多时候男主人是会说一点官话的,客人也会说一点土话,于是在土话和客话不断的互相翻译中,家里的其余人口,对于官话也有了一点基本的印象原本,在敬州这里,只有读书人、商人,以及店小一需要会说官话,但他们的家眷是不必学习的,所有人一律说土话,但这不意味着官话就真的难以学习了。语言总是在需要和环境中才能茁壮成长,只是敬州之前没有这个环境罢了。

现在很自然的,在这样的互相教学之中,很多人已经掌握了一些官话的单词。并且在一些富裕一些,舍得点蜡烛的人家,小孩子们已经认识了好几个奇形怪状的拼音字母青头大老爷们用这个东西来给土话做标注,比如说,吃饭,便画一碗饭,然后标注上吃饭的汉字,以及土话的拼音顺便还写了官话的拼音来,请主人拼读。

chi,fan,在这样的试读中,好几个伶俐的孩子,已经意识到了字形和发音的关系,f是口唇成缝的声母,an是后续嘴唇的动作他们傻乎乎的按着这个拼音,念着吃饭、吃饭,高兴得在后院跑来跑去,并且还有些格外大胆的孩子,乘着家人不注意,偷偷地指着桌上的水壶,对大老爷说着,fui壶哩,这里的壶也是用的f这个声母,哩则是很常见的词尾助词,勺子也叫勺哩,瓶子叫瓶哩,只要是会说几句土话的人,对于这个尾音都不算陌生。

虽然还不能完全说明白里头的道理,但已经懂得运用了六七岁的孩子,正是学习的好时候,大老爷们便向着家人们指出了孩子们刚才的机灵举动,“很会举一反三那,聪明那,读书了没有这样好的孩子,不能耽误了。”

没有家长不喜欢被人夸奖孩子的,主人们纷纷笑了起来,但之后的喜怒,则是不一,有些人自豪地说准备给孩子开蒙,有些人说到读书,则是面露难色,显然,虽然吃食不成问题,但一口气供好几个孩子上学,仍是一般家庭难以承担的重担,尤其倘若使者夸奖的是女孩,那就更不必说了,敬州是什么样的地方可不是富庶的江南,哪有供女子读书的道理便是五姓都没有这个余钱,更别说这些百姓了

“那是从前的事情了”

青头大老爷们便纷纷都从容地笑了,“现在我们买活军来了,上学就没有从前那样贵啦从现在起,扫盲班就要开起来了,不收学费的,你们所有人都要轮班来上一周不一定上几次,但肯定都是要轮着上的,孩子们可以一直来,反正总之是不收钱。”

“不收钱”

“扫盲班吗”

主人们的反应是不一的,大多数人很疑惑,也有人曾听到买地的那两个使者讨论过扫盲班,“好像原来也想开,但开不起来,没有教材原那两个使者老爷,每次来军需都要问,教材来了没有,教材来了没有。”

“哈哈哈,现在教材终于来了老师也跟着来了没有老师,有教材有什么用”青头老爷们都被逗笑了,“就算有了老师和教材,还得做教具那,黑板、粉笔、沙盘,都得现做,工具都带来了,明天开始就要募匠人来打杂都是给工钱的,你们若有亲友,也可以介绍一一”

这样的对话,这一夜在敬州府四处上演,在草堂前、吊脚楼下、宅院之中,青头大老爷们和主人们讲述着政策一样剪了青头的青头大小姐,则也在月窗的掩映中,对一脸诧异的婆媳耐心的反复申明。

“是,女孩子也要读必须读,买地女子也是可以当官的,你们也要学,是,寡妇也要学,阿嫂你也得学去你婆婆也是要学的,寡妇也必须出门做工对,小阿妹也要去学,就像是今日我们互相学习土话、官话一样,所有人都要学会拼音,学会官话不管要耗费多少的时间”

“这些就是这段时日里,我们在敬州城这里收集到的全部资料了。”

正当买地的军队,已经出乎意料的从借宿、教学官话展开工作的同时,在驿馆内的一处小院里,前来接收敬州的新任敬州市长金逢春,也刚结束了和马千户传统中焕发新风的老式酒宴马千户虽然对于一个女人担任正官不是那么适应,但他有和土司打交道的经验,因此可以做到勉强不失态。

一顿饭吃得还算宾主共欢,马千户从金逢春的态度中,没有看出太多不妥,于是便较安心的回府去休息了,金逢春这才找到空档,和曹蛟龙进行工作的移交,“曹战士辛苦了,坐,你的工作报告在哪,交上去了吗留了抄本没有”

交上去的那份是已经送走去闽西了,但曹蛟龙有留底的好习惯,金逢春接过抄本,从他和大部队汇合开始,快速翻看看工作日记真是个很好的方式,可以迅速获取关于本地的大量信息,尤其是执笔者的思考,很能发人深省。

金逢春自己是有写工作日记习惯的,一眼便可看出,曹蛟龙写工作日记也很认真,她不由得暗暗点头,流露一丝赞赏,但在曹蛟龙折了一角的某一页,她顿了一下,看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并且反复翻看这前后的几页,眉头逐渐皱了起来。“大溪坳的事情,我们在路上就听说了,真相居然是如此”

她的神色有几分凝重了,看了一会,搁下了日记本,又给曹蛟龙倒了一杯茶推过去,“不急,先喝口茶千里走单骑,兵不血刃就把敬州拿下,而且拿得如此干净利索,绝了极大的后患,大功我看是跑不掉的”

几句话先安抚了曹蛟龙,稳住他的情绪虽然曹蛟龙神色很稳定,似乎并不忐忑,但这个态金逢春是必须要表的,随后她才问道,“只是,我看你在日记里没有写到自己的想法感觉对这件事的叙述就还不完全,能和我谈谈,你对马千户这个计划是怎么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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