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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TXT > 历史 > 大明嫡子 > 第四百九十章 兄弟释怀,来岁共饮

一口箱子。

价值三十万两的财货!

高仰止、白玉秀两人对视一眼,这对儿同门师兄弟眼里泛起一阵异色。

「未曾想,我家二哥竟然身价三十万两。」

朱允熥语气幽幽的调侃了一句,手上的白玉扳指转动的更快了一些。

白玉秀干笑着低声道:「这些人当真是不惜重金啊。」

单单只是一个炆废人,被陛下贬为废人,宗室除名的宗亲,就能被山西道的晋商如此看重,耗费重金拉拢。

这些人可不是大发善心的,觉得炆废人被圈禁在中都凤阳城,日子过的不好,所以才要伸出援助之手。

「所图甚大!」

小高阁老一锤定音,眼神深处流露着凝重。

几人将目光投向朱允熥,等待着这位帝国皇太孙最终的决断。

此事已经不是简单的一起女干佞作乱,勾结白莲可以解释的了。

晋商们自洪武三年获得开中制下河东盐池的权力,掌握着九边重镇数十万边军的粮草物资调运之权。至今亦有二十五载,元末天下大乱时,伤了元气的晋商们,也早已恢复了元气,甚至是更进一步。

手中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有着掌握数十万边军肚子能否吃饱的权力,控制着整个河东盐池。

这些本是士农工商之中,最低层的商贾们,在某种意义上,其地位已经超越了本不该有的界限。

数十万边军牵扯其中。

那山西道三司衙门,以及整个山西道地方官府,又在其中参与多少?

这上上下下,又有多少本属于朝廷的官吏,已经被富可敌国的晋商们拉拢腐蚀,并为其左右奔走,上下遮掩。

能在短短数年之间,在中都凤阳城内,对一个已经没了任何希望和权柄的炆废人,投以三十万两的财货。

这些人恐怕早就已经将整个山西道经营成了国中之国!

孙成察言观色,小声道:「此处财货当如何处置?」

「既然是二哥的东西,自然是还于二哥。」

朱允熥澹澹一笑。

孙成愣了一下,颔首躬身退后了一步。

炆废人被太孙从这桩事情里,一句话轻飘飘的摘了出来。

高仰止躬身道:「殿下是否要臣此刻秉笔奏章,报送陛下?」

白玉秀目光立马投向大师兄。

能亲眼看这位同门大师兄亲笔奏章可是不多的机会。

朝堂之上,那众多的官员,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一套施政理念,而他们的奏章便能最直接的体现他们政念的地方。

朱允熥点了点头:「报送应天。」

「那山西道一事处置之法……」

「断山西道晋商生机之路!」朱允熥眉宇之间显露冷冽之色,沉声道:「报于陛下知,山西道晋商执开中制,与国大不益之处。朝廷当加设北平府大仓,广运交趾道、占城道粮草背上存储,转调九边各处重镇,于我大明边军之用。」

高仰止颔首道:「若要平稳处置山西道晋商一事,开中制于时下难免仍要续行。北平府大仓加设事,朝廷可行文借口整顿九边军马,朝廷策划筹谋北伐,为军需之用。」

数十上百万石的粮草调运,势必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

如此多的粮草被运抵北平府,负责九边边军粮草补给的山西道晋商,必然会在事情开始的时候就接到消息。

朱允熥目光转动,高仰止以朝廷筹备北伐为由,掩饰加设北平府大仓,取晋商而代之,不可为稳重。

他点头道:「照此草拟奏章。」

「臣遵令。

高仰止颔首躬身,抱起双拳,继而转口道:「殿下,微臣以为,若要彻底平定晋商所生之乱,朝廷亦要重新拿回河东盐池。

近年,晋商已将手脚触碰到淮扬盐场。北平府加设大仓,断起祸及边军。禁河东、淮扬盐场,则可绝其财源。

待一切筹备稳妥,殿下便可号令军中,合围山西道,关门打狗,彻底清剿山西道女干佞宵小之徒!」

这是一个漫长的计划。

朱允熥手指头轻轻的敲击在扶手上,发出低沉的闷响声。

良久之后,他方才点头开口:「春风秉笔,此事皆以你所执。」

高仰止目光闪烁了一下。

以山西道一道为锤炼之地,上下散之于整座朝堂的干系社稷之事,便如此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弯腰:「微臣领命!」

朱允熥嗯了声,双手拍在扶手上,撑起身子:「中都诸事,交随行处置,凤阳知府随行北上。」

被两名锦衣卫官兵看管着的丘凤珍,悬着的一颗心闻声落下,却不曾能安定,而是如堕冰窖之中,亦如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自己要完蛋了。

朝廷里的那帮官员随行太孙北上巡察,那是受重用的表现。

自己好端端一个中都凤阳地方知府,被点名随行北上,这就是要将自己从凤阳知府的位子上给挪开。

自己随行北上之后,凤阳府的位子难道还能一直空缺,留着等自己回来继续干?

只是没人在意这个凤阳知府在官场上的得失。

朱允熥又与高仰止交代了几句,便领着孙成,带上了那口箱子,自往朱允炆所在的院子而去。

等朱允熥赶至院门下,便见朱允炆已经抬出了一个刨床,手中拿着几样木匠用具,正在打造着几样尚还分不出模样的家具。

哐。

木箱子去而复返,被孙成的麾下放在了朱允炆的视线里。

正在一块画好线的木棍上开凿的朱允炆双手不由一颤,那锋利的凿子就滑出线外,凿出一大块的木屑。

他不由皱起眉头,抬头望向同样是去而复返的朱允熥。

「一文钱没了。」

却就是对那明明就在视线里的木箱子,视而不见。

朱允熥瞧了两眼,却是径直坐在了木箱子上。

他伸手向下,拍了拍木箱子:「这里刚刚让孙成轻点过,不下三十万两的财货。照理说,该是送回应天,交于户部,充入国库的。

只是向着,你与二嫂在这边生活,也是不易。城外的田地,当初是要给你的,却不想被二哥你尽数赠与百姓。

如今这些钱财便留下吧,不论如何,也算是让二嫂能过的更体面些。

再者,二哥若是将这些钱财散出去,恐怕百姓也不敢收。财帛动人心,百姓们若是拿了这些东西,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不说那些需要去晋商钱肆才能兑换的交子,就是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宝。

但凡是寻常百姓拿在手上。

除非是永远不漏出来。

若不然,定是留不过第二天。

甚至是要招致杀身之祸,灭门之灾。

朱允炆长叹一声:「太孙殿下此举,又是何必……」

「算是朝廷这几年,未曾顾全中都皇城的补偿吧。」

朱允熥澹澹的轻声开口解释着,目光则是看向朱允炆手下那块被凿坏了的木头。

「这是要做什么?」

说起自己的木匠活,朱允炆眼睛里明显露出了亮光。

这时候,原

本在屋里整理家务的秋娘,也已经是提着凉茶壶和茶碗走了出来。

秋娘眉目带笑,很是温情:「殿下请用茶。」

「谢过二嫂。」

朱允熥顺口道了声谢。

秋娘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凉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也不多留,便转身又回了屋子里。

朱允熥饮了一口凉茶,目光直直的盯着朱允炆。

被盯得似是有些难受。

朱允炆低下头,目光可惜的看向被凿坏了的木头:「这原本是城东那边张老伯家定的摇椅。老伯家里这两年屡添孙子,老人家也不干活了,便想着含饴弄孙,弄一把摇椅,院子里移几株紫藤。」

说着话,他已经是将这块凿坏的木头放在一旁,重新取了一块尺寸相同,早已刨好的木头放在了台子上。拿着一旁的墨斗炭笔,就要准备重新划线。

朱允熥便在一旁默默的注视观察着。

仅仅这是短短数年光景,朱允炆的双手已经不似当初长在宫廷之类那般细嫩。

肤色深了一些,更沧桑了些。

手指肚子和手掌之间,也多了些颜色更深的老茧。

大抵是因为一直做活,手指更粗了些,手掌更大了些。

看得久了。

朱允熥才发觉,朱允炆整个人这两年也变得更加壮硕了。

眼前的一切,并非是朱允炆知道自己来凤阳而装出来的。

这些年他就是如此过来的。

锤头砸在凿子顶部,朱允炆的手稳稳的抓住凿子,凿头一下下如同切豆腐一样的进到木头里。

也不见朱允炆的手怎么动,那木屑便以整齐的形状,在划线范围内被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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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周全。」

朱允熥笑了笑,看着朱允炆:「二哥可是还有什么想说的?」

朱允炆摇摇头:「本想明日与秋娘出城,在城外与农户家中,寻些野味带回,晚间让秋娘做几道菜,再去西城的酒肆打几两酒,与你……」

朱允熥当即开口道:「二哥若是想这般,可后日再启程。」

「不了不了。」朱允炆连连摇头:「等明年你北巡结束,南下回京,亦可再过凤阳。到时候定要事先叫人送来信,我与秋娘也好提前准备好酒菜。」

「那这杯酒可要等上许久了。」

朱允熥澹澹的说着,眉目间却是带着由衷的笑意。

朱允炆随意道:「人未老,酒肆在,对饮有期。」

此刻的朱允炆有着前所未有的从容和轻松。

朱允熥认认真真的注视着他,最后点头道:「也好,等明年我再来凤阳,与二哥共饮这一壶酒!」

……

夜半月明,满天星辰。

夏日里还未钻进泥土中的虫子,还在保留着最后对这个世界的喧嚣。

窗纸将月光放进了屋子里。

不大却干净整洁的里屋,床榻上,朱允炆靠在枕上。

在他的身边,秋娘眉头微皱。

朱允炆便望着床脚前的窗台,望着窗外的月华,望着窗外的宫墙黑影。

「二郎。」

「嗯?」

「那只箱子,怎么还是回咱们家了?」

「……」

朱允炆合上嘴,转头看向枕在自己胳膊上的秋娘,脸上露出笑容:「那是给你的彩礼。」

彭。

朱允炆的胸口发出一声闷响。

「没正经的!」秋娘皱着眉头,挺着鼻头:「我看了呀,里面好多的宝贝,还有好多的钱票。这么多钱放在家里,真的没有事?」

朱允炆点点头,又摇摇头。

秋娘仰着头,看着属于自己的男人。

朱允炆很久之后才再次开口。

「老三现在真的不一样了。」

「有他,是国家之幸。」

「只是和他说好的那杯酒,也不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喝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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