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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TXT > 历史 > 从1935到2020 > 第82章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张学良坐在书房里,就着灯光,看着信封里那厚厚一叠的资料。

所有的资料,都是用钢笔写在纸上,共有两百多张。

资料分为两个部份。

第一部份讲的是东北军的历史,各种山头的起源,内部矛盾,记录了各种重大事件,对相关重要人物的心理心态,阶级立场分析——实际上这份资料,却是后世的网友帮黄克收集的,把东北军所有的问题,全都解析得一清二楚,写到了“骨子里”。然后由黄克转述给李润石主席,一群红军的高级干部再进行剖析,由李主席亲自执笔写下来。

其中也包括了东北军历史上,绝对无法避免的郭松龄倒奉事件,杨常事件,这两件影响深远的大事件。其中参予几位参予者,被杀者,各自的心态,书写的人分析得一清得二楚。作为被分析者之一的张学良,看到这一段时,几次忍不住把资料翻过去甚至摔在地上,但又几次将它从地上捡起再读。

扔地上和捡起再读的原因,都是因为张学良恐惧地发现,书里对他这位亲历者当时的心理想法,分析得一清二楚,几乎无错。

张学良的妻子和二房,在书房外紧张地打着转,几次想进去,又几次被喝了出来。

书房的灯一直亮着。

张学良一边抹着额上的冷汗,一边咬着牙读着。

文件里,既有郭松龄倒奉事件时,他的痛苦,他的矛盾,看着亦友亦师的郭松龄被杀被悬尸,却束手无策时,他的绝望......也记叙了杨常事件时,他杀杨、常二人时具体的心情想法。而旁白的分析,而毫不客气地点明了这种埋伏刀斧手,不顾“规则”强杀部下的恶劣后果,那就是从此之后,东北军上下已被埋下貌合神离的根子,中心聚凝力更加分崩离析,其就好象一块摔裂的盘子,只不过是勉强粘在一起。

关于东北军的部分,足足写了近十万字。最后部分,重点讲述的角色,正是张学良自己,尤其是九一八事件前后,他的一切举措的思维、心理,都做了极为详细的分析。

九一八前,他的误判,他的心虚,他对日本人的恐惧,他的鸵鸟一般的自欺欺人,九一八后见大势不可挡,保军队比保地盘更重要的军阀思想,全都被分析得一清二楚。

张学良这份资料时,双手都在发抖,那是被人看穿一切的赤裸裸感——他当然会恐怖,因为这一部分,许多资料都出自21世纪时,他自己写的回忆录,自供书。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关于张学良部分的所有心理分析,本质内容,却是活了100岁的张学良,剖析仅有34岁的张汉卿,前者对后者了如指掌。

勉强逼着自己看完这个部分后,坐在椅子上的张学良,身体向后一倒,瘫倒在椅子上,几乎要摔倒在地。

一直在外面,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切的于凤至和赵四小姐,急忙不顾一切地推而入,扶住他,却发现此时汉卿额头上尽是冷汗,嘴皮却不住地颤抖,眼睛却瞪得大大的......

“汉卿,汉卿......”

于凤至和赵四小姐不住的呼唤了半天,方才将张学良的魂给唤了回来。

张学良用颤抖的手,拿起资料,强迫自己继续看了下去。

第二部分,开头写的标题名字,是“张汉卿的困境”。

张学良注意到,资料上的笔迹,明显和上一篇不同。上一篇的文章,是用钢笔书写。笔锋汪洋恣肆,跌宕起伏,既充满激情,又有理性,法度严谨,结字神奇,具有强烈的视觉美感。看到这段文字,他可以感觉得出,写字的人一定是个极具才华,且性格肆意张狂的传奇人物。

第二篇文章,同样是用钢笔所写,方方正正,藏而不露、浑朴凝重,给人一种儒秀稳重的感觉。

这篇文章,详细地分析了张学良现在的处境,更分析了他与常凯申的矛盾,并“预言”,或者说揭开了常凯申目前对东北军的处理方式:以金钱收买部分将领,分化东北军,一部分吸收,一部分充当炮灰和红军火并,一部分将其拆散并入地方,从而达到最终彻底消除东北军这个曾经的第二大军阀势力的目的。

一向喜欢用阴谋的常凯申,这一回用的都是阳谋——你穷,我有钱,我有地盘,我还有中央大义!

张汉卿再蠢十倍,要看破也不难,但是他却无解,只能被动地挨打,任由其驱使玩弄,甚至连还手都不能(除非兵变造反)。

原因无他:

“有枪无地,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只能为五斗米而折腰,任由常凯申玩弄宰割。”

“有实力,无名声无人望无大义!九一八不抵抗,令东北军臭名远扬,不得人心,任何反抗中央的举动,都不会得到民众的支持!因为一切反抗常凯申的军事行动,都会被民众反感地认为这是主动挑起内战!”

“无根无地无名声无人望无大义!”

到最后,书写者用了五个无,总结了东北军如今的困境。

读到这里时,张学良双手再次颤抖,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他又被人说到心里去了。

他用了三个小时读完了两百页纸的资料信件,虽是九月初秋,衣服竟已被汗湿透,精神上更是疲倦到极点。

于凤至和赵四小姐担忧地看着他,进来后,张学良读资料时,两人也跟在身边瞄了几眼。于凤至的父亲是大富商于文斗,自身背景极为深厚。赵四小姐赵一荻更是出身官宦的名门世家。两人的政治素养都很高,皆是民国时期的传奇女性。

“这是谁写的,是他吗?”

于凤至嘴里的“他”,指的自然是今天的贵客黄克。

“不,不是他,他太年青,写不出这些东西的。能写出这些东西的,都是无双国士啊!而且是两位!”

说到这,明明已是筋疲力尽模样的张学良,象触了电般,双手撑着桌子,猛地从座位上窜了起来,

“元兴睡了吗,我要去见他!”

于凤至和赵四小姐同时露出古怪的表情,同时答道:

“他还没睡,正陪着你的部下喝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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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再看到黄克时,他一个人坐在酒桌前,安静地拿着碗,慢慢地品着一碗白酒。

在他身边,醉倒了一大堆的东北军的高级将领:鲍文樾、鲍凤祥、刘桂五、王以哲、孙铭九、于学忠、何柱国.....这些人全是张学良的心腹。

先前张学良在看资料时,黄克又把这群东北军的将领找来,挨个地和他们拼酒。这些东北人以为黄克这个南方江浙人不会喝酒,却没想到黄克的身体在异世界开过挂,喝酒如牛饮,吹老白干如饮矿泉,所有人都被喝倒了,他却象什么事都没有一般。

黄克那悠闲的模样,让张学良对自己的部下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太丢脸了,正要命人把这群喝酒都喝不过的“废物”拖下去,黄克却道:“汉卿你这四年过得很辛苦,其实他们也和你一样难过。看不到家乡,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能看到的,就是局势在一天天的恶化,东北军的势力,在一天天的瓦解。无形的压力,就象套在脖子上的绞索,一点一点地收紧,一点一点地窒息......他们伸出手想用力地抓扯挣扎,却发现什么都抓不住,一切就象是陷入可怕的,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一般。”

然后,黄克站起来,对张学良道:“堂堂汉卿,堂堂东北军,五年前在此京畿之地何其威风,今天却要对我这个商贾之流笑脸相迎。本是英雄一世,却要为五斗米折腰,何其悲叹。”

张学良默然。

黄克放下酒碗,走到张学良面前,主动承认道:“那两份材料不是我写的,我没有这份本事。”

张学良急忙地道:

“那么,这两位先生在哪,我想见他们!”

“汉卿莫非觉得他们是卧龙凤雏,国士无双,得之可复兴东北,收复失地?”

张学良一愣,静思一会儿,却面露羞愧 地摇着头。

黄克反问道:“为何......”

“积重难返。当年郭先生为何做那以卵击石之举,我明白了......”

“汉卿,你悟了呀!”

黄克笑道。这个时候,他突然完全理解,母亲为什么说自己很傲慢了。 这种站在历史下游,看着答案,教训前人的感觉,真的很爽的。

黄克郑重道:“东北之失,是日本人谋划四十年结果。从甲午战争起,日寇就一直在图谋那块土地。日人谋了四十年,方有所得!汉卿你想重整旗鼓,收复失地,又要谋多少年?”

黄克边说边和张学良一起走到外面的院子,这时周围的人识趣的全部退下站远。

“何以教我?”

问出这话时,张学良感觉很是怪异,他今年已三十有四,而面前的年青人,看似二十出头,面容生嫩得很,向他求教,这种感觉极其怪异。

“汉卿你经历风雨春秋多年,人生阅历远比我丰富!我哪里教得了你啊!能教得了你的,是写了这两篇文章的那二位先生才对。”

“是的是的!这两位贤人身在何处?”

张学良又被绕回去了,眼里神彩异常。显然又生出了得卧龙凤雏,然后一飞冲天的幻想。

黄克叹了口气,然后道:“天已入秋,我准备在天津购买一被服厂,为东北军制作棉衣,所有雇工优先从东北军属家眷挑选。此外,我还欲建一运输车队,人员方面,还请汉卿相助。”

黄克说得很含蓄,但张学良听懂了,他这是授人以“渔”。

“多谢!”

“不光是这样,我计划在西安建一学校,汉卿此番将去西安赴任,优先招收东北子弟,选址方面,还请汉卿相助。”

张学良一愣,连忙点头。

“第四件事.......这却是军国大事。”

黄克的脸色,突然慎重了起来。

“汉卿,东北沦陷时,和你一起逃入关的,军工人员,还余几何?”

张学良低头叹道:东北沦陷后,他们无处栖身,部分被阎老西招去,其余大多四散。”

“汉卿若举旗高呼,可否引得这群人重归旗下?”

张学良眼神一亮。

“我前番说过,此番回国,我挣了些小钱。一要办学,二要建厂。所收学生,不授四书五经,只传兵法墨之学,技工学校新式军校!办厂,只造枪炮!”

“在哪?”

“西安!我出钱,汉卿你和杨虎城二位,只需出地出人。十年磨一剑,东北可复!”

张学良先是兴奋,看向黄克的眼神,却慢慢凝重起来。

许久,他问黄克道:“你到底是谁?”

“我知道汉卿心中有疑,你疑我和潘东周是同一类人?”

潘东周是张学良的秘书,才华出众,深为张学良所喜。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是地下党,半年前暴露身份后被常凯申强令杀了。

张学良此人再有诸多不是,甚至一生大都糊涂至极,有一点却无可指责。那就是很讲义气,无论是对常光头还是对自己身边的人。潘东周暴露身份后,张学良也是努力地想保,最后还是失败——而潘东周之死,却和王明有关。(此人也是难得的英杰,能说六国语言。回头我发个免费单章介绍这位)

而张学良也是受潘东周影响,接触到了马列思想,同时也逐渐地意识到,东北军内部的问题,一直想做出改革。在潘东周牺牲前,他和黎天才共同努力,让张学良从一个旧军阀成为了倾向革命的进步人士。也为后来张学良发动西安事变,埋下了伏笔,这才是潘东周在历史上最重要的贡献,他的在天之灵足以得到告慰。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周恩来总理专门派人前往湖南,寻找潘东周烈士的子女和后人,几经周折找到了潘东周的妻子廖素丹和他的两个孩子。随后立即按照烈士家属的待遇予以安置,他的两个孩子都参加了解放军,继承了父亲的遗志。

此次黄克来找张学良,是组织的安排,并不是要他作说客,而且是要他为未来的计划打下更多的伏笔。张学良更不知道的是,他的弟弟早在去年四月,就已经加入了共产党。

黄克道:“我是今年五月,才和艾琳娜小姐一起回国的。”

“嗯。”

“艾琳娜小姐在国外的身世不凡,很有些家底。”

“看得出来,关于她的来历,外面有很多传闻。”

“我们也不缺钱,我们很有钱.......而且,我们很能挣钱!”

“.......”

张学良一脸的郁闷,如果没有九一八,他汉卿其实也是富可敌国,甚至可以说是当时的民国首富——没错,九一八前的张学良,可比还要依靠买办捧场的常凯申要富多了。民国报纸骂他是中国的洛克菲勒,倒真的没有形容错了。

黄克说着从衣服里抽出一本书,手抄本。

“这是我正在写的书——《菊与刀》,正准备出版。汉卿晚上可看看,不过我离开北京前还我,或者直接帮我在北平联系书社出版也行。”

张学良接过书一看,随手翻了两页,发现是写日本政治现状的国情介绍。

黄克预言道:“两年之内,日本全面倾华战争一定会暴发!”

“啊!”

“这一回,不再是九一八那般的,咬一口,割一块肉的蚕食,而是大口大口的鲸吞了!这就是我的战略判断。”

“我回国后,在上海待了那么久,其实是在寻找,能够让我把手上的钱用出去的势力的。”

张学良不解:“常委员长那边.......”

黄克冷笑道:“在上海的时候,南京政府的行政院院长孔夫人,请我和艾琳娜小姐吃了一顿饭,全部花了两根大黄鱼!可比汉卿你今天宴请我时高档多了!但是我当时的感觉,就象是吃屎一样。”

张学良面露愧色。

“知耻而后勇,其实汉卿你 以比从前进步很多了。”

“羞愧羞愧 !”

张学良一个劲的摇头。

黄克对着院子门口招了一下手,潘汉年走进来,递过了一个食盒。

黄克打开食盒,张学良一看,里面是一碗很粗糙的青稞粟米饭,未煮熟,是生的。

“汉卿应当知道,我两月前和艾琳娜在西安半夜离开,失踪了很久。其实我们当时就是在西北各处游历,体会当地民情——我们到过天水!”

张学良一惊。

“上个月,北川的那些红军,也就是你所说的共匪 ,我们遇上过他们。而地点,就在包座附近,我们当时本是去看热闹的,结果倒霉地被这群红军俘虏了。”

张学良大惊:“那么艾琳娜小姐。”

“没事,她觉得那群人很有趣,想多看他们一阵,所以还留在那儿,想再多看看,因此就打发我先走了,其实她要走随时都可以走。”

张学良无语,虽然惊讶,却不觉得意外。随着宋庆龄带着大批中外记者访问天水,关于甘南地区红军控制区的情况,目前不断地传回来。虽然常凯申拼命地控制舆论压制新闻传播,但张学良还是有办法知道那里真实的情况的。

“她也被共产主义吸引了吗?”

黄克把手中的粟米饭放在一边的石桌上,然后道:

“这就是委员长宣传的,共匪头目,朱毛二匪,和我们初次见面时吃的饭。事后我叫他们弄了一碗未煮熟的带过来,让汉卿你瞧瞧。”

张学良身体一震。

“就是这碗饭,让艾琳娜小姐和我只尝了一口,就知道谁才可以救中国了。”

最后,黄克点明自己真正的来意。

“我今晚和汉卿你说了这么多,我不是来当说客,而是提醒汉卿一句:这是你未来几个月,你要面对的对手,他平时吃的饭。”

“你要面对的对手,可是把部队带着走了两万五千里,被人一路追杀了两万五千里,都没有走散,还能反杀!而这样的对手,汉卿你不久之后,就将面对他们的,一切请慎重!”

通过黄克,红军对东北军的真实战斗力了如指掌。张学良如果真的倾力来剿,完全就是送人头 的。

但是红军上层,也实在不想再和东北军这群失去家乡的可怜人进行无谓的牺牲和浪费子弹的战斗。如果可能,还是想尽力避免战争

最后,黄克当着张学良的面承认道:

“那两篇文章,第一篇文章,是李润石主席写的!”

“第二篇文章,是伍豪写的!”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要让东北军站到红军这一边,并不一定要使用武力。

“我来之前,李润石主席对我说道,每一个愿意打鬼子的战士的生命,都是宝贵的。红军是可以和东北军狠狠地打一仗后,然后再进行谈判和说服。但是,我们既然知道东北军从上到下其实都不愿意打内战,一切都是常凯申协迫的,那么为什么要把枪口对准自己人,互相残杀,让亲者痛,仇者快呢?“

”一战之后,无论是红军胜了还是东北军胜了,都会制造出无数的孤儿寡母,这种战争,实在太愚蠢,太不值得了!“

“ 我把李润石主席的话,已经转述完毕了。汉卿,不管你最后的选择如何,我晚上的其他承诺,都不会变。夜了,我觉得我还是先回旅馆休息比较好,明天见!”

黄克走后,张学良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手里握着黄克的手稿(其实这是他口述后叫别人抄写的),眼睛却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青稞糙米。

“来人,把这碗饭拿到厨房里,煮熟了,然后端上来。”

张学良回到书房里,再次打开台灯,开始看黄克给他的第二本书《菊与刀》。

《菊与刀》是美国文化人类学家鲁思·本尼迪克特创作的文化人类学著作,首次出版于1946年。

全书并不长,共十三章。除前述首尾两章外,从对战争的看法讲起,讲到明治维新,再分述日本人风俗习惯、道德观念、一直到怎样“自我训练”(修养)和孩子怎样学到传统。书中作者运用文化人类学的研究方法,以日本皇室家纹“菊”和象征武士身份的“刀”作为一组对比鲜明的矛盾的意象,从他者的角度对日本文化中看似矛盾的方方面面进行了阐释和解说。

不过黄克版的《菊与刀》,只是提取了其中的内容精华,里面却加入了大量后世网友,对从明治到裕仁时代日本政治,日本社会,日本阶级矛盾,阶级斗争的理解与分析。整篇文章的核心,其实就是那天黄克与交大教授们谈论的内容差不多。

“希望张汉卿能听得进去。红军和东北军之间,无谓的血,哪怕是多流一滴都是没必要的!”

回去的路上,说出这话的是董健吾。这段时间他和东北军长期接触,对他们内部厌战情绪非常地了解。

青稞糙米很快煮好,被端了上来。

按张学良的吩咐,没有添加任何的调料。

张学良尝了一口,皱了皱眉,久久没有说话。

“ 这就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吗?”

在叹息中,他放下看了一半的《菊与刀》,重新拿起第一份的资料文稿,再次细读起来。

“我,居然要和这么可怕对手为敌.......”

小编和海南居然都下架消失了,嗨,环境越来越恶劣。大家能加我的群,还是加吧。群号325945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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