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怀玉最终还是开口了。
她说她今晚要招待一名贵客,戌时来,是杨贵人家的二公子。
槐自命不知道杨贵人家的二公子是什么人,只知道柔怀玉说,来头很大,我们惹不起的那种大。
于是柔大家从辰时起便梳妆打扮,着苑里送来的奢华服饰,练了一下午的乐曲。
整下午偏院里余音缭绕,而观众只有小孩一人,听的如痴如醉。
他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好听的乐曲。
看柔大家这般慎重对待,小孩那颗担心的心也安抚不少。
毕竟地点就在怡红苑内,还是在他日日生活的偏房。
“也许,真的就是一个喜好听乐的贵客吧”小孩心想。
很快,戌时到了。
槐自命提前站在院前侯客,不久便迎来柔大家口中的“贵客”
一位不高不矮,身材偏胖,书生打扮摸样的少年,随身后一位身材高大,双手粗糠,一看便是练过武的粗犷汉子。
看着快比他高了整个人的汉子,槐自命有些不自觉地犯触,可礼不能失,柔大家的面子不能掉,他拱手说到
“两位贵客请慢,请问两位,哪位才是杨家二公子,杨苟?柔大家吩咐我需核实好身份,还请不要让小的为难”
想到美人儿就在眼前院里,那书生少年有些喜上眉梢,语气也宽阔
“好说好说,本公子即是杨家二郎,这位是我的护卫。这是我杨家令牌,快些让我进去”
说着那这令牌给眼前小厮看了一眼,便急冲冲的往院内走。
看着眼前急不可耐的书生,槐自命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因身材矮小,隐藏的极好,心里的心思也活泛起来。
书生一进,那护卫也想跟着进,槐自命见状猛然一跨,挡在那高猛汉子之前。
一高一矮目目相窥,场面看起来还有些可笑。
看眼前汉子面容已有怒气,槐自命灵机一动便说到
“柔大家说了,今晚高山流水,知音相觅,容不得他人打搅,还望这位护卫自重。”
“少爷!”那护卫出声朝杨苟看去。
可杨苟哪儿还有心思管他,听闻柔大家之言,也急忙说到
“欸对,欸对,流水流水,知音知音,你就不要来搅黄了,就在这里候着,若我出事自会大声呼救”
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那护卫也不多言语,只是站在了门旁,似是要守一夜。
随即院内传来了柔大家的声音
“小槐子,杨公子呢?他人到了吗?”
“欸,怀玉姑娘,不,怀玉仙子,本公子到了!”
一声连忙答应到,杨苟小跑过去,打开了柔大家的房门,进去了。
院外只剩小小的槐自命,和那高猛汉子,二人年纪相差深大,又立场不同,自是没什么话好说。
正巧此时下起了小雪,槐自命心说‘天助我也’
便邀请护卫到院内另一小房间,也就是他住的地方歇一歇。
那护卫看他只是一七八岁的小孩,没多想便也答应了。
进屋后,槐自命烧了壶茶,打开了门窗,然后透过窗死死的盯着对面柔大家的那方。
护卫知道这小孩在看对面,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想来估计是小孩意识懵懂,对这方面的事还一知半解,一时好奇罢了,后不再多想。
只有槐自命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在看窗,具体来说是看柔大家房间侧面的窗。
那扇窗紧挨着的是柔大家的床,
今天下午练曲中途休息时,槐自命曾暗示过柔大家。
‘倘若今晚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便打开这扇窗,打开这扇窗就可以透透气,小槐子看到时也能知道您不舒服,前来伺候您。’
槐自命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但想来以柔大家那样聪慧,大抵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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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怀玉招呼着这位胖书生坐下,拿起备好的酒,满酌一杯便是一饮。饮后说到
“怀玉一见公子便是如故,听闻公子的乐理造诣亦是不俗,怀玉今晚恐是要献丑了”
“怀玉仙子哪里的话,本公子乐理虽是不凡,却也无法和怀玉仙子相提并论啊,但更让本公子着迷的是,没想到怀玉仙子的美貌比之乐理更为出彩!”
说着杨苟的手便朝怀玉肩膀伸去。
却见柔怀玉灵敏一滑,后撤几步,坐在了琴前。双手抚琴,开口赔笑到
“杨公子,怀玉是乐姬,不如先饮几杯,听怀玉先唱几曲,以曲下酒,岂不美哉,如何?”
美人就在眼前,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杨苟不曾多想,只是拍手叫好附和着
“哈哈哈哈,既然怀玉仙子如此雅意,那本公子便以曲下酒,怀玉仙子请”
语罢,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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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音韵传来,槐自命的心也渐渐放些警惕,他只祈祷今夜是个平安夜。
‘希望我的那些准备只是我愚蠢的猜忌罢了’
槐自命心想,随后沉浸在了音韵之中。
那护卫也听着音韵闭目养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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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杯酒后,乐曲不断,杨苟显然不乐意了,脸上已泛起了红晕。
他开始嚷嚷到
“怀玉仙子,你弹好了吗?弹好了便过来陪本公子喝酒,本公子是花了重金买下了你的今夜,听闻你还是个可人儿?嘿嘿嘿,咱们长夜漫漫~”
柔怀玉不知巧姐与此人有过什么勾当,但想来今夜几首乐曲是糊弄不过去了,她停下声乐,沉声呛到
“杨公子,请你自重,怀玉虽为妓女,却是乐姬。卖艺不卖身,且怀玉早已备好赎身,你与那巧子环的勾当与我无关!
今夜怀玉愿陪你是敬重你同为乐理知音,倘若你登徒浪子,便休怪我叫人了!”
此话一出不但没有阻止杨苟,反倒让他更加暴怒,
他起身便是一个耳光向柔怀玉扇去,直接把她打倒在地,指着她狂言到
“你个臭卖艺的婊子,你叫啊?本公子忍你很久了,你知道本公子花了多少代价卖你今夜吗?要不是那巧妇人说你还是个雏,你哪儿值那些代价!你还敢威胁我!你个臭娘养的!”
说着便开脱起了衣裳,一手提起了柔怀玉,把她逼到了墙角。
柔怀玉奋力反抗,却始终敌不过一男子力气,她那一瞬间脑子想了很多,只得心中叹了口气,服软到
“杨公子,您刚打坏怀玉的妆容,即便是您再猴急,也得让我修一修妆吧”
一听这服软之语,杨苟因喝酒冲动的脑子清醒了不少,放下了柔怀玉,却依然难掩怒气的说到
“你可不要耍花招,本公子就在这里喝酒等你,你且去修妆,若你耍花招,有你苦头吃!”
“奴家知道您的厉害了,不会耍花招,放心吧”
赔了一个笑脸,施福过后,柔怀玉进了里屋,站在了窗前。
听着外屋不停的倒酒声,她犹豫了,她自然听懂了槐自命的话语,可这真的好吗?
他才七岁,若是把他牵扯进来,便是毁了。
没过多久,她下定了决心,选择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低声暗自说到
“倘若是这样一个世道,毁了那便毁了吧”
说罢,打开了窗,
坐在窗旁的梳妆台上,
一边修着妆,
一边还哼起了小曲,
心情愉悦,
那是今天下午只与槐自命弹过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