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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仪心不在焉的叩着一块筹码。
总之，能来到云行厅找他风沙赌上几把的人，一定够资格跟他赌上几把。
于是，赌馆赌客两欢喜。
是以，总能找到合胃口的赌友，聊得来、赌得开、赢得了、赔得起，自然越赌越开心，甚至颇有所得。
简而言之，同一堂厅的赌客要么处于同一阶级，要么有互补的需求，彼此间有些差距，差距又不太大。
比如有些身份的商贾能和有些身份的江湖人士做赌，有些身份的商贾能和有些身份的官员做赌，江湖人士除非例外情况，否则绝对碰不上官员。
堂厅之间既有相融的模糊地带，也有宛如雷池般跨不过的屏障。
看似轻松随意，其实等级深严，管理更严，不同身份地位的人会被引领到相匹配的堂厅。
不恨坊的布置和设计全部出自易门手笔，蕴含易门之礼。
风沙头也没回的点头。
一位侍女忽然贴近，流火立时拦住，侍女只好停下脚步，小声道：“有两位贵客想和风少玩上几把。”
倒比风沙这个老是输钱的人还要兴奋、更要紧张，一双双紧盯着风沙的俏目，一只只水灵含雾，仿佛要滴出蜜来。
两位荷官连带旁边侍奉酒水点心的侍女无不娇喘细细，浑身香汗淋漓。
如果还在当花魁，每一把金筹的价值都足够把她们买下来，藏入私房随意把玩，如今几十把进出，居然还没有得到她们的资格。
两位美女荷官曾是秦淮风月中顶尖的头牌，自认见多了多金的豪客，也没见过金筹论把压注的。
尽管风沙对两名漂亮的荷官没什么意思，为了恰好赢中两女腰间配牌表示的筹数，还是不知不觉地投了大把的筹码。
不恨坊的玩法都一样，玩起来相当刺激。
当然，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尤其两女内媚，绝对不负纯狐之姓中的狐字。
比之流火和授衣这对漂亮且英姿勃发的姐妹花差上不少，不仅少了健康阳光的活力，更少了干净清新的魅力。
潭州不恨坊的荷官侍女很多是落难的贵家小姐，江宁不恨坊的荷官婢女全部出身风月。漂亮归漂亮，略微矫揉造作，有点故作媚态的味道。
云行厅是贵宾堂中的贵宾厅，荷官与侍女皆是专属，姿色绝对上之上乘。
因为知道钱玑会来的关系，所以风沙没有带上云本真，待钱玑走后，他让流火和授衣陪他玩玩骰子，顺便召了两位荷官，一摇骰、一记筹。
侍从进门向钱玑附耳，钱玑挥退之后向风沙歉然道：“我尚有些事，风少你慢玩。”
两人又聊了一阵渤海的情势，心情皆低落下来。
风沙恍然，连声道谢。云虚心眼多不假，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钱玑凑近道：“清明那天，柔公主找我谈过了。我已经答应做中人，替伏少和江都会搭个关系。”
以三河帮的运力，无论赚还是赔，很快都会累积成一个海量的数字。
哪怕一船货一两银子也赚不到，也总比一船货倒赔银子强多了。
海龙王于长江中下游流域的势力极大，更与江都会共同辖着出海口，江都会不可能不买钱二公子的面子。如果钱玑愿意出面，事情会好办很多。
奈何为了尽快打通北方的水道，赔多少也得认。
三河帮面对江都会实在没什么筹码可以谈判，只能拼命给好处，让人坐地刮油，非但没得赚，反倒还得赔。
江都会若是不同意，三河帮的船队根本过不了江都，更进不了大运河。
赵仪刚刚出门，风沙迫不及待的向钱玑道：“既然二公子要护送赵夫人过江，不如顺路稍带一下三河帮的伏帮主。”
赵仪可不像钱玑一样是谦谦君子，立刻瞧出风沙醉翁之意不在酒，既然风沙点头，起码不会对贺贞出手，总算放下心来，向两人告辞。
钱玑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当真不愿意帮忙呢！”
风沙眼睛一亮，向赵仪道：“我也是为了避嫌，既然二公子愿意同行。那好，我也愿意为赵夫人的安全出把子力气。”
风沙不答应，钱玑也不强求，向赵仪道：“仪兄尽管安心，我会亲自护送弟妹过江。”
言外之意，他跟赵仪的交情还没到那一步。
风沙干笑道：“二公子与赵兄有着托妻献子的交情，当真令人羡慕。”
钱玑轻咳一声：“风少，你也说句话呀！”
风沙歪着脑袋、屈着食指，指尖勾着眉尾，似乎眉头有点痒，正忙着挠痒。
他更需要风沙的保证，因为只有风沙才会让贺贞变得不安全。
赵仪含笑谢过，转目盯向风沙。钱二公子不知道贺贞的真实身份，单纯保护一位赵夫人，没什么困难的。
钱玑肃容道：“仪兄放心，只要弟妹还在江南，我保证她安全无虞。”
赵仪长身而起，分别向风沙和钱玑抱拳，缓缓道：“我拟即刻启程，就此拜别。贞儿体弱，不能随我劳途奔波，还望风少和二公子多加照看，赵仪先行谢过。”
没什么好说的，也没法和人解释，因为他不可能戳破自己设下的大局。
他是迫于四灵和隐谷之间夹缝求存的形势，仅是装个样子而已。
虽然钱玑没出恶言，其实隐隐责备他勾搭契丹威胁中原。
风沙难得老脸一红。
钱玑瞟了风沙一眼，肃容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理所当然，何必言谢。”
赵仪一向当断则断，很快下定了决心，扔筹于赌桌，欣然道：“风少此策大善，我愿意一试。二公子实在高义，多谢了。”
吴越国可以轻易拉住南唐的一支脚，使南唐难以趁机收复失地，不会在实际上形成与北汉、契丹南北夹击北周的局面。
柴兴御驾亲征的话，必然无法兼顾位于刚刚从南唐手中抢来的淮水北岸诸州。
契丹的后方是渤海，南唐的后方是吴越。
钱玑这会儿也回过味来，沉吟道：“风少此策确有极大的胜算，赵兄应该试试，我愿意发急信向父王陈述利害。若南唐胆敢趁乱取利，鄙国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风沙连来人是谁都没问，直接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