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戈利岑的公爵头一次没有一口报出答案。133txt.com
克里斯蒂娜刚刚向她许诺了一些看起来比较诱人的条件，但这绝对不包括搬家去奥古斯都格勒。
他自己又不是没有长两条腿。如果奥古斯都格勒真是个好地方，如果那里真的是斯拉夫人的天选之地，那他会自己搬过去的。
自己搬过去，和被胁迫着聚集那里去，完全是两码事。因为如果被胁迫着过去了，那座城市固然也可以繁荣，但那些繁荣实则就是从吸饱封臣之血的“恶行”上来的。
至少这对戈利岑家族这样的封臣来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恶行。那是用自己的血浇灌出来的菜瓜，不吃也罢。
但是另一方面，能够去君士坦丁堡耀武扬威，这就完全不一样了。在斯拉夫的土地上当地主，无论当多少年都不可能有这种机会。戈利岑家族不但能借此扬名，甚至还能站上更高的高度。
这就涉及另一个问题。戈利岑家族的头衔是knyaz，这是个斯拉夫人间的头衔。按照斯拉夫人的历史，这个头衔最开始就是各部落酋长的称呼。但在留里克王朝建立后，留里克的统治者在基辅罗斯自称为大公，手下的诸位knyaz就成了大公的封臣，这个时候也可以叫做王公。
俄罗斯君主和王公们的对应关系一直维持到现在。按照法理，他们是俄罗斯君主的大封臣，俄罗斯君主怎么都能算个国王，国王手下的大封臣自然就是公爵——理论上是这样的。
然而这个体系只有俄罗斯人自己认可。在西欧，knyaz这个头衔根本得不到外交上的对等，只有波兰和立陶宛会考虑一下，因为他们那里也有对应的头衔。
在和其他欧洲国家进行外交的时候，他们一般会对照职级来看。至于knyaz这样的贵族头衔，一般特事特办。如果是个很有名的王公，一般也会参照别国重臣来管理。但如果完全没听过，那他们就会当做不存在。王公这么一回事。
这件事说到底，就是因为西欧对整个斯拉夫文明的“不认可”。因为整个西欧从法兰西到不列颠，从巴黎到柏林再到维也纳，理论上他们所有人都是日耳曼人的后裔。这个体系里连西班牙、意大利和希腊有时都会被排除在外，更不用说斯拉夫人了。
西班牙靠武力获得了认可，意大利人专注于教廷政治，希腊人现在有自己的罗马了，唯独斯拉夫人一直没有被纳入到这个体系中。斯拉夫人还是只能自己玩自己的，就算给自己封个“宇宙大元帅”也能摆在床头看看而已，在“整个世界”是拿不出手的。
这一问题在“历史”上要等到彼得大帝时期才得以解决。俄罗斯在彼得的手上迅速崛起后，欧洲各国间才逐渐形成了knyaz等同于公爵的认知。俄罗斯自己编纂了“天鹅绒书”来记载诸位王公的家系，方便查证和封爵。
在此之前王公和酋长也没什么区别。
而克里斯蒂娜，向他展示了光——那是属于斯拉夫人自己的未来。这不是空头许诺，而是有史可依。历史上，瓦良格人在东罗马帝国确实有属于自己的位置，他们就是手拿大斧子站在君主旁边。
“我们可以得到什么？”他再一次向克里斯蒂提问。
“认可。你们可以被世界接纳。”
“可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
“您应该反过来考虑——您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您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同胞？”
“同胞?”这个词让戈利岑公爵摸不着头脑，“我们是同胞吗？”
“我们可以是。留里克家族是维京人，我也是维京人。你们是有家系认证的，留里克家族的正统后裔，我也是标准的维京人。只是你们家比我维京出来更久，我刚刚维京出来而已。我们都是维京人，都是瓦良格人，我们当然要站在一起不是吗？”
“您的意思是...”戈利岑公爵恍然大悟：
“你要把我们和斯拉夫人农奴切割开来？”
“你觉得如何？”克里斯蒂娜问：
“我们的帝国还不够大，容不下那么多的贵人。我可以带着你们一起进罗马，因为你们是留里克家族的后裔，我们1000年前是一家人。但本地的斯拉夫人可和我没有关系，我可以把其中的佼佼者提拔入瓦良格人的行列中，但他们不能无条件地获得这一殊荣。”
“所以瓦良格人，现在是个圈子了？”
“嗯。”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这个圈子目前很小。只有瓦萨家族和留里克家族，将来还有可能加上一些来自立陶宛和波兰的家族，以及来自南斯拉夫的一些王公。这个圈子不会仅限于维京人之间，但不会无条件地普及到所有斯拉夫人头上。这个圈子，需要晋升才能加入。”
“晋升之后，代代都是瓦良格人？”
“这是我的承诺。抬旗...我呸，抬了瓦良格之后，你们都不会被轻易扫出去。为了消除你的疑惑，我可以向你解释这么做的意义。这不是为了什么历史情怀，也不是为了其他什么虚无缥缈的借口。30年战争都过去了，我们都应当把目光投入到现实中来。”
“那您的需求是？”
“我们是在以小族临大国。瓦萨家族现在只有两个人！只有两个人！我甚至差一点点就不能用第一人称复数，只能用第一人称单数了。如果我的堂兄出了什么意外，我确实只能用第一人称单数来称呼我的家族，全家就剩我一个人。”
“额...有道理，您说得非常有道理。”
“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瓦萨家族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统御偌大的瓦良格国，我们需要更多的盟友。留里克家族被我选中了，你们和瓦萨家族一样都是维京人不是吗？我们都离开了故土，我们都是维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