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王大人，我已经完成了您的任务，亲自让埃迪尔内的耶尼切里投降了。151txt.com”
卡拉帕夏深深地鞠躬。这是他第一次直接接受来自“罗马帝国摄政王”的命令，而且是公务。他不想出任何差错，因为这会影响到耶尼切里的专业性。
“你们很专业嘛，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事情办好了。”
“因为我们耶尼切里之间可以直接通过口头交流来达成共识，不需要走行政流程。所以我只需要口头说服灰狗营，他们就能立刻动起来。”
“所以你们之前之前才那么容易就能把苏丹给干掉？”
“是的大人，这非常危险。我这次也打算把耶尼切里间危险的传令结构展示给您——那些耶尼切里在听到来自上级的命令后，从来不确认是否由高门发出。所有耶尼切里几乎都是这样。”
“为什么？你知道原因吗？”
“因为决定他们未来和前途的从来就不是高门，甚至不是苏丹本人，而是来自他们所属的战团。战团总会有一个留后的连队留在君士坦丁堡。我在那个时候代表耶尼切里去下令，就代表我已经得到所有‘留后连队’的认可了，那里面也都是久经训练的老兵和个个战团未来的新兵。他们的认可，就可以让我获得信任。”
“所以，你其实也不能直接对他们下令？”
“是这样的——这句话我也只对您说过。实际上耶尼切里服从的，是他们所属战团的命令。或者也有来自大团的合议。”
“大团？”
“啊，您应该听说过。耶尼切里的战团经过了大拆分，原先耶尼切里一个团的规模要比现在大得多。现在的战团只是当年那些大团的子团。但即使是拆分之后，子团之间依旧保留了许多联系。比如您可以看到有许多战团的旗帜上都有金色的帐篷，那是因为原先就有一个叫做‘金帐’的战团，那个金色帐篷就是苏丹本人所使用的帐篷。”
“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耳熟吗？你从哪里听过有类似的组织？据我所知，地球上就只有奥斯曼有类似的机构。毕竟别处也没有选拔并且改造大量耶尼切里的需要。”
“我多问一句，这样做是为什么？”
“嗯...”卡拉帕夏细想了想，“几乎只是为了填满他们空洞的心灵。你要知道。那些十二三岁的少年被带来洗脑之后，他们的脑袋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我们不可能为他们灌输对奥斯曼国家的忠诚，因为那会让苏丹无处容身。我们也无法对他们灌输绝对忠诚于苏丹本人的信念，因为当年实行土耳其继承法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下一任苏丹是谁。所以最后的最后，我们只能用对战团本身的信念来填充那些新兵的大脑。他们只知道有战团，然后我们再保证战团本身的忠诚就可以。”
“所以，大团要拆成小团？”
“是的，必须如此。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几万人的大团，大团的总数只有最开始的12个，那么必定会变成12个超级军阀。现在将其拆开来，才能让战团的架构仅仅止于文化，而不是消耗苏丹的钱包养活12个军阀。”
“那你们，当初有没有想过，给战团进行封地？”
“有，确实是有，当年苏丹之子们到各地担当大区的总督时，他们都会有自己的耶尼切里跟随。只是他们之间经常裂成两份，掀起横扫整个帝国的战争。说不清谁在叛乱，说不清谁能活到最后。等到决出了最后的胜者，也不过是开启另一次循环，完成一次王车易位而已。人无法永生，这样的戏码当然还会一次又一次上演。”
“那你觉得，是当年好？还是现在好？”
“我不好说。”卡拉帕夏笑了一声，笑容中带着些苦涩，但更多的是无奈，“就我个人而言，我当然是觉得现在好。因为土耳其继承法结束之后，耶尼切里在托普卡帕宫的地位才稳固了。但我也实话实说，奥斯曼的灭亡的主要原因就在这里，不是吗？凤凰王大人您已经灭亡了她。如此算来，我们还真是帝国的罪人。如果我们过得好了，帝国就要完蛋。”
“你其实只说对了一半。”看过历史书的朱由检自然知道，耶尼切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现在——或者说临死前的奥斯曼只是两头不沾而已，既丢了部落国家的血气，也没有重新建立属于封建国家的行政体系。就像刚刚从蚕茧里蹦出来的蛾子，还需要时间来舒展翅膀。而一旦舒展开来，科普鲁律家族就能把“土耳其战争”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峰。
“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你就在罗马身上找吧。”
这次行动中，有一点倒是让朱由检很庆幸：奥斯曼的税基并没有因为改朝换代而发生了变化。这就像做了颈部以上的截肢，然后再做个换头手术。虽然头换了，但是身子没有换。或者也可以说是重新把硬盘热拔插下来，然后重新塞进去另一个系统盘。虽然有许多东西都要重新和注册表建立联系，但其他几个没动的硬盘里还保持原样。
新生的罗马完全有能力复制出巅峰期的奥斯曼。虽然科普鲁律治下的奥斯曼有时候更像是回光返照，但也未必不能延续下去。
历史中充满了偶然，也有必然。就比如扬·索别斯基如果没有在维也纳城下进行那一场大冲锋，维也纳多半就要完了。而如果当时如果攻城的不是奥斯曼，而是罗马呢？
那情况恐怕会大不一样。当时1683年的维也纳城下，是巧合于奇迹汇聚的“人类群星闪耀时”——当然里头也有几个类人群星，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也有些一言难尽的。但在危急关头，扬·索别斯基的从天而降绝对是关键性的一锤。这一锤定音，才把奥斯曼的神话给捶了个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