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欧洲人恐怕会很好骗...”
“你们可太好骗了。bookzun.com这么多人愣是到现在都没发现所有的文件全都是赝品，除了内容全都是假的。至于那些羊皮，啧啧，你知道为什么要用香膏和水印来封口吗?你知道，羊皮做旧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是什么？”
“咳咳咳...咳咳咳咳！”邵纲顿了一会，“其实主要靠土壤。我勘察过了，这里有红土地，很适合埋进去。然后埋进去之后呢，需要往上面浇一点...讲究点的要浇童子尿，然后抹上些农家肥，嘿，这里最难办的其实是农家肥，这肥还是我们现场沤肥沤出来的。可把我们累坏了。”
“...”克里斯蒂娜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左侧——屋子里正摆着一个玻璃板，玻璃板里面也压着一份死海古卷。
“那个啊？”朱由检也看向那张，“那张是真货——是吧老邵？”
“额...”
“等等，你不会自己也分不清吧？”
“其实确实很难分清，包浆包上去之后太像了。我得仔细鉴定一下才行...嗯，没问题，这个是真货，不是上周的。”
“吓我一跳，下午我还在翻来这。虽然我看不懂，我还觉得很有历史气息。一不注意，差点感受到了别的什么气息。你确定他们看不出来吧？”
“要能发现，我觉得早就发现了——我觉得主要是因为那两层玻璃。如果能上手把玩，很多人恐怕都能看出来。上周和商周的它就是不一样。但如果隔着一层玻璃，我觉得就算是钱老头那样的行家也未必能完全猜中。”
“你们这搞得很...很厉害啊。”克里斯蒂娜连连咋舌，“没想到他们竟然在为一堆假货而发癫。”
朱由检摇了摇头：“怎么是假货呢？内容可是一字不落，逼真得不能再真，只是材质不同而已。他们要看的是古董本身吗？他们要看的是经文，我们给他们的经文都是真的啊。至于承载经文的材质，这并不重要。所以我们是在保护真正的知识，得有一些距离才能保护起来。所以，你看，我根本就没骗他们哦。”
“不管你骗没骗，之后这种‘保护’工作都要移交到我的手上了——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教教我要怎么保护那些真正的文献？”
“金匮石室。”朱由检回答，“我好像没带你参观过，不过那里的密级太高了——老邵，下次回去的时候，要不要带她参观一下？”
“没问题，但是需要提前准备。金匮石室并不经常开，但偶尔开一下没太大问题。”
“金匮石室，那是什么？”
“金匮石室是周礼。”朱由检回答，“按照周礼，这就是保存文献的最高等级。要用石室将其储存，室内要阴凉且干燥，保证通风。石室不会着火，可以避免重要文献被付之一炬的惨剧发生。金匮，指的是铜柜，是专门用来藏书的箱子。为了预防可能到来的火灾，所有的金匮都严密地封死，这样就算真的点着了一箱子，其他的铜柜也不会被波及到。”
“诶？那为什么黄册库不用这种材质？”
“因为金匮石室不能随便打开——金匮，铜柜子，它非常重。黄册库里每天大一千多号人进进出出，各种书翻来翻去，今天这个人要调档案，明天那个要增补几页。这根本就不可能用金匮盛装，否则每月光是失手砸断的脚趾头都得有十几根。”
“额...倒也是。不过黄册库起火过吗？”
“没有。”邵纲直接回答，“这是我们值得自豪的成就——黄册库建成的二百多年里，没有发生过一起火灾。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敢在黄册库上点火，任何人能把燃料带到玄武湖中间的那几个岛上去。我们在那里防烟火的精力，比御前防刺客还多。”
“额...也是，是该这样。”克里斯蒂娜没接着说下去，但她已经猜出来了：皇帝可以换，随便换，老朱家最不缺的就是人。但是黄册库如果着火，那乐子就大了。填了几百年的表突然没了，朝廷怕是要直接崩溃，全员宕机。
“不过老邵说的条件，你们这里很难复刻——毕竟你不能也在君士坦丁堡挖个湖出来，然后修金匮石室。但是，你们似乎也有很适合保护的条件？”
“比如呢？”
“比如教堂。”朱由检回答，“教堂里面是什么样？石头做的，防火是吧？通风很好是吧？那你只要把那些经书放在教堂里面不被阳光直射的阴凉之地，就是最好的地方了。另外就是箱子，你们直接用铅皮箱子就行。罗马，罗马，不多用点铅皮还叫什么罗马？”
“可是你别看圣索菲那么大，里面大多都是空的。那巨大的空间是奉献给神明，而不是给人所使用。”
“空间，这点很关键。”朱由检举着自己面前那份真货玻璃板，“进入现代文明的一个标志，就是把空间献给人，而不是献给神明。对空间的生产，也是现代文明应该具有的一环。我看你们确实得好好利用一下圣索菲亚内部的空间，我看着都太空了。”
“那怎么利用？”
“你没看到其实只有第一层和穹顶下面有用，其他地方都是空着的吗？把那些房间都利用起来啊。该藏书的藏书，该藏宝的藏宝。罗马重建嘛，没必要讲究过头。”
“你在...你在占用神圣的空间？你正在把神圣的空间挪给教会使用？但教会只是一半的‘神圣’，它是神圣与政治结合的产物。连牧首自己都知道，如果问题只在教会这里产生，那就一定是个政治问题，而不是神圣的问题。”
“所以呢，你意下如何？”
“直觉的告诉我，这绝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克里斯蒂娜看着他的眼睛，“你在玩大的？”
“这是建立光之城的一部分。或者具体来说，摩天大楼就是有序地生产‘空间’的大规模实践。把神殿腾出来只是预备而已——这种神殿不可能和摩天大楼共存，那太离谱了。所有的空间都要献给人才行。所以，你意下如何？”
“好像会有乐子——不过我完全不反对把圣索菲亚打扫一下。我们可是在做连奥斯曼都没做到的事，只可惜那些希腊老头还不知道我们的真实意图。”
“有个希腊老头已经知道了。”
“我明白，那个案子我会亲自来处理。破坏圣物，这可是弥天大罪，我会好好地办这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