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朝鲜在之后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199txt.com在投降建州之后，朝鲜出的火枪手给朝廷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之后“罗掸征伐”事件中，朝鲜人也在攻打雅克萨城时起了很大的作用。
朱由检从中看到的是，朝鲜人似乎特别擅长狙杀敌方大将。扬古利这种八大贝勒下的头号人物死在了朝鲜。李定国两蹶名王之前，人头榜第一位就是这个了。雅克萨之战的时候，朝鲜人其实就排了300个火枪手，但也把哥萨克的头领斯捷潘诺夫给击毙了。
这两次完全是巧合吗？一次可以算，但打了两次，战果可以说非常不错。
如果再接再厉的话...
“制台。”邵纲忽然从外头快步走过来，在朱由检耳边低嘀咕了几句。
“什么，打死一个大的？怎么死的？”
“好像是站在最前面，身重三枪，当场就没了。周围的人溃退的时候也没带上他。头顶有三根鹰羽，好像是个大官，但不认得是谁。只是从手上的茧子判断，应该是个厨子。手心处有光滑的茧子，应该经常拿擀面杖。”
“厨子？头上三根鹰羽的厨子？那没错了，耶尼切里的大头目都是厨子。只是不知道是哪个，过一阵子就知道了。你再去点一点，看看还有没有更大的。”
“是。”邵纲退了下去，依旧留林庆业在这里说话。
“制台，我...”
“我就是想问这个。你们是怎么每回都打死大官的？”
“哈？又打死一个？”
“打死个很大的，耶尼切里大头目那种，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个——你们在刻意瞄准吗？”
“不，我们都不认得是谁，怎么刻意去打死。大概是制台你福泽深厚。”
“我知道我运气很好，但我自己都没经常捞到大鱼，为什么你们总是能碰到呢？”
“嗯...”林庆业想了一会，“大概是因为，这些敌酋对火枪的射准没有什么预计，他们觉得站在前面也不会被打死，就往前站。但我们确实是在瞄着人打，于是那些站在前面的人就死了。人往前站就会死，很正常的。”
“换而言之，他们也不知道会死得这么快，所以才会往前站？”
“是的，我只能找到这个理由。要说丙子年打多尔衮的时候，我们也是不小心才打死扬古利——说实话，我说实话啊，那时候恐怕没人真的敢打死建州那边太高级的将军。因为他们都沾亲带故的，万一打死的不是这个努尔哈赤的女婿，真打死一个儿子，那我们满朝上下的人头都不够赔的。打死个扬古利，当时已经让我们心有余悸了，这几乎是不被报复的顶格。我们躲还来不及，怎么敢找准了打呢。”
“而且你们也分不出来吧？”
“对啊，那些八旗兵穿得都差不多，连多尔衮都穿着正白旗的白甲。隔那么远，我们哪看得出来。恐怕就只有努尔哈赤本人来了我们能分清，因为他穿的和辽东边将一模一样。”
“不错，你们很不错。”这是实话。朝鲜人打死的将领里头，有不少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们当然不是第一次冲到最前面，而且也知道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至少，他们对战场上的“安全距离”一定有自己的估计。
而正是因为朝鲜的火枪手总是能突破这个安全距离，才能莫名其妙地捞到不少大鱼。
就比如这次，就是因为耶尼切里在“有效射程”之外还在进行火力准备的时候，他朝鲜军这边已经真的在瞄准了。一边只是在放空枪，打流弹，另一边真的在瞄准，才能突然打死最前面的将军。
但话又说回来，竟然能被流弹打得溃散——虽然是往前逃，不是往后跑。但朝鲜人的组织度这么看，总是有些问题的。
“看来你们的训练上，射准倒是不错。但你们的士气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啊，制台，你是不知道。好吓人啊，那些耶尼切里火枪。他们手上都是鲁密铳啊！”
“那当然喽，这里是鲁密国，当然拿的是鲁密铳。”
“但是鲁密好大！一个子弹，有鸽子蛋那么大！好家伙，就有人在我面前被打碎，溅我一脸血。这么大的鲁密铳，他们竟然能端在手上打，施放起来也不需要支架，诊室有股子怪力。这些鲁密精兵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要不是中间有道壕沟，我今天就没法来见制台你了。”
“我先问问。如果没有壕沟，就把你们丢在平原上，你觉得你能打赢吗？”
“不不不，不行不行。”林庆业连连摇头，“太危险了，要是他们突然冲过来，恐怕连我都能剁了。我看他们都拿着老长的大枪，枪头都是些奇形怪状的月牙刃，都是些奇门兵器，一看就是什么邪门外道，太吓人了。”
“但我觉得你们好像可以啊。你们平时，都怎么训练的？”
“打靶。壬辰倭乱之后——制台恕罪，我们确实是违规采购了不少火药。但我们没白买，我们也打了建州不是？”
“说来，你们朝鲜其实挺大的，你发现没有？”
“我差不多发现了。朝鲜毕竟是天子座侧的第一良臣，锦绣江河三千里。虽然和朝廷相比相形见绌，但比西边这些蛮子国倒是大了不知道多少。”
“所以你们的火药都是哪里买的？”
“有些是从南蛮——日本人叫南蛮，也是从那边转来了不少。还有的是，我们自己也做了些。另就是琉球，琉球那里什么都有。朝鲜和琉球一直有国交，我们互相派驻了通信使，所以我们偶尔也可以从琉球那里采购到一些物资。”
“今后...你们就不必从琉球那里采购了。朝廷也不会限制你们买这买那，你们朝贡的时候一起搞定就行。”
“是。”这个他已经知道了，现在就是这么办的。
“朝廷其实可以给你们加点料，你们要不要？只要你们能保持现在的训练水准。除了火药，加别的料也行——但是，我还不知道你们真正的水平如何。所以，林将军，后面就看你的表演了。进城之后给我露一手吧，这会影响我之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