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舰通过了君士坦丁堡外围的水道。liangxyz.com虽然这在郑成功的意料之中，但对此没有预计的局外人就会觉得“惊讶”，连邵纲也不例外。他的惊讶要比全然没有预料的，那个“希腊老太太”要好不少。
“啧，这个君士坦丁堡，制台他可是一直在念叨着。怎么这么脆呢？”
“邵指挥你听错了，他念叨的是罗马的君士坦丁堡，不是这个君士坦丁堡。如果城里的是罗马人，我们大概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在门口闲逛。罗马人是喜欢蹲在家里的，他们会把自己围合在安全的城市里，至少从书上来看是这样。如果外界存在新的威胁，比如火器，那么罗马人一定会改造自己的城市——但奥斯曼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看出来了。”
“你也看出来了吧？奥斯曼显然不傻。傻子怎么会征服罗马呢，但奥斯曼是征服者，他们对‘城’的认知有一些差池。许多民族对城的认知都会有差别，比如满清的认知就和我们不同，满清对城的认知是‘城堡’，他们对城墙的需求甚至比我们更迫切，不待在城里就觉得不安全；这个奥斯曼就更厉害了，他们完全不需要城墙。”
“李将军从黑海那边的观察，似乎和奥斯曼的行动很像。不只是奥斯曼，包括黑海的蒙古人在内，这些习惯去囤枪而不是囤粮的人都觉得‘城’是贸易栈，是销赃的地方。他们从征服中掳掠来的东西，要在‘城’里兑换成可以长久保存的财产。比如把人兑换成银子，把粮食兑换成铁锅等等。”
“他在黑海那边也看到了？原来他也负责‘观察’。先不说这个...他观察到什么了？”
“那边的蒙古人就和奥斯曼如出一辙。克里米亚汗国是金帐汗国的后继者，怎么说也有一部蒙古的规模，但他们的居城就只有小小的一个镇子。从他的描述来看，甚至还不如赫图阿拉那个山头上的堡子。”
“那他们在哪交易？”
“在奥斯曼人的城市——你看，在这种观念下，城市虽然一定要有，但城市甚至不需要是自己的。他们就没把城市当做是自己的东西，可能偶尔会住在里面，但多半只是当做‘旅店’。”
“嗯...”郑成功看了会天，“我以为奥斯曼已经很奇怪了，觉得他们只是像蛮子一样不把城市当一回事。原来根子在这里，他们不是不把城当一回事，他们只是觉得这个城不是自己的？那就合理了。我就说嘛，南洋土著都知道给自己加几门炮当刺猬，没理由奥斯曼不知道。他们就算把全部精力放在入侵上面，恐怕也不会这么松懈——不过要按照这么来说，他们应该有个自己的老家？”
“埃迪尔内。情报显示，他们的老家就在埃迪尔内。他们在埃迪尔内有全套班子，连那个圣索菲亚大教堂都有个复制品。制台他一直想要知道的是，那个希腊老太后什么时候才会选择搬过去。要真让她搬了还挺麻烦。”
“那现在不用担心了。”船就在水里，郑成功信心百倍，“这艘斗舰开进去，他们就觉没有可能再从水上跑掉，这是我的保证。要让她从水上跑了，我自掏腰包带着兰芳的团练去把她‘请’回来——当然，她从陆上跑就不关我的事了。”
“那好，我会记着的。”邵纲答应了，他也不介意给朝廷省钱。反正这是单方面的军令状，又不是对赌，“不过多半不需要国姓你破费。这眼看着是跑不出去了。制台倒是吩咐我，要来帮帮你。”
“帮我什么？”
“他的原话是，要是有什么问题，让我直接把你抬走。他说了，这句话得直接说给你知道。真出了什么事，我建议国姓你配合一点。”
“这种事以前出现过吗？”
“出现过，土木堡拿回要是...要是那一位听从安保人员的安排，也不至于被逮走。主将在战阵中被俘虏，这是古往今来都稀罕的事。”
“好吧...那什么，未虑胜先虑败，这是好事。虽然我不觉得会输，但真到了那一步，邵指挥你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做就行，不用真把我架着走。我不是老朱家的人，我没那么轴。该跑路的时候我觉得会跑的。”
“好。”邵纲没多说什么。他的任务就不是说，而是做。他也不会管别人说什么，只是礼貌性地通知一下而已。真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上手就来。
况且眼前这种情况，他也大概有数。局势都在掌控之内，他多半不需要动手。船已经从君士坦丁堡旁边开过去了，城墙上的火炮照例有还击。但仅仅有一次机会，那些火炮一次也没有打中“高速”移动的斗舰，最近的也只是溅到了水花而已。
这倒是很“正常”。因为打移动靶真的很难，火炮这种玩意儿从来就不是为打移动靶而设计的。邵纲自己就知道京营火炮操演的训练方法——是在预订的射程之外，一般是山坡上，用石灰划区。这样炮弹打中，就会在石灰区里面留下记号。
这就没了，就这么多。没谁去拿炮兵打移动靶，甚至连骑射练习也只是打固定靶而已。如果要打移动靶，一般是去打活体的野生动物。野生动物漫山遍野都是，这可比“移动靶”省钱多了。
火炮本身的设计也有其问题。负责瞄准和点火的是两个人，瞄准的时候又只有左右可以迅速调整，上下调整得摇螺杆。而最大的问题甚至不在于瞄准，而在于点火。
火门点火极慢。因为火绳得保存在后方，下令的时候才能拿过来。从火炮点火，到炮弹打出去，需要四五秒，甚至十几秒。这根本就没有瞄准的价值，因为下令的时候和开炮的时候，炮口瞄的完全不是一件东西。ping值以秒为单位，5秒打底，上不封顶。
这个痛点早就被王师发现了。所以早在大義战开始之前，海军的火炮就已经全部换成了簧轮发火。开火的时候只有打开保险加拉线的动作，ping可以压缩到2秒以内，基本和三眼铳是一级。